第十章：嫡兄秘窟

酉时三刻，暮色浸透长安城头的垛口。沈砚之缩在朱雀大街的茶棚里，望着嫡兄沈明修的马车拐出安化门。车帘掀起的刹那，他瞥见对方袖口的噬文鬼面纹身——比昨夜在鬼市所见更显狰狞，纹路间隐约有血丝游走。

"公子，目标已出城。"春桃递来斗笠， herself换上胡商装束，"镇妖司暗桩回报，废宅位于终南山脚，原是前隋废太子的别馆。"

沈砚之戴上斗笠，腕间诗骨项链突然发烫，碎片拼出"血"字。他想起昨夜在镇妖司地牢所见的骸骨，掌心不禁攥紧——那些寒门学子的诗骨，恐怕正是眼前这辆马车的"货物"。

终南山脚的废宅被藤蔓缠绕，门额上的"明远阁"三字已风化剥落，露出底层的魔宗鬼面浮雕。沈砚之踩着断砖跃过围墙，只见庭院里摆着七口黑棺，棺盖缝隙渗出黑血，在月光下凝结成诗纹形状。

"明修贤侄果然守信。"

蒙面人的声音从正堂传来，其声线经过妖术扭曲，听不出男女。沈砚之贴着墙根挪动，透过破损的窗纸望去，见沈明修正将个檀木盒递给对方，盒中躺着枚跳动的血色诗骨，竟如心脏般规律起伏。

"这是用三百文人血祭的'修罗骨'，"沈明修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只要注入妖王血脉，便能在大典上引发诗骨共鸣......"

蒙面人掀开兜帽，露出半边覆满妖纹的脸——竟是户部尚书府的幕僚！沈砚之瞳孔骤缩，想起密档中此人的记录："王仲宣，曾参与西域诗骨走私"。而他手中的血色诗骨，分明用《孟子》残片炼制，每道纹路都浸着文人精血。

"好极。"王仲宣指尖划过诗骨，妖纹竟顺着他手臂蔓延，"待镇国诗骨引爆，长安诗脉断绝，妖王便能以魔躯降世......"

沈砚之突然注意到正堂墙壁上挂着的卷轴，人皮制成的卷轴上密密麻麻刻着诗纹，每道纹路末端都有细小的刀痕——那是活生生剥取诗纹留下的痕迹。卷轴中央，赫然是母亲柳氏的诗纹拓片，旁边标注着"西域妖女，血脉纯净"。

"这些人皮卷轴......"他喉间发紧，想起春桃说过的"诗骨暴走案"，终于明白那些书生为何会突然发狂——他们的诗纹被活生生剥离，制成了魔宗的邪器。

"明日申时，"沈明修开始布置炸药，黑色粉末撒在棺木周围，其气味与鬼市的噬火油如出一辙，"你带修罗骨去大雁塔，我在祠堂引开沈砚之......"

话音未落，沈砚之脚下断砖突然碎裂。沈明修猛然转身，袖中飞出三把淬毒的诗骨匕首，刃身刻着《诗经·采薇》的残句，却被妖血浸成紫黑。沈砚之本能地挥出镇魂笔虚影，金血凝练成"防"字诀，勉强挡住匕首。

"果然是你！"沈明修癫狂大笑，双手结印，七口黑棺同时开启，里面竟跳出浑身缠着诗骨的活死人，"来得正好，就让你看看，文渊国血脉的真正用处！"

活死人喉间发出咯咯怪笑，每具尸体腕间都戴着与沈砚之相似的诗骨项链，却刻着"奴"字咒文。他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石案，案上摆着个青铜盆，里面泡着数十枚眼球——正是鬼市所见的"点睛诗骨"，每颗瞳孔都映着他惊恐的脸。

"这些都是你的同族，"沈明修逼近，指尖弹出妖火，"文渊国遗民的血，比凡人更能滋养诗骨......而你，作为妖王血脉的继承者，更是绝佳的容器！"

活死人已将他围住，沈砚之手腕翻转，镇魂笔显化出"破"字诀，金血如利剑般劈开 nearest的活死人。诗骨项链在碰撞中崩裂，碎片飞刺入沈明修肩头，竟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原来这些诗骨，竟与他血脉相连！

"你以为镇妖司是在帮你？"沈明修抹去嘴角血迹，露出颈间的噬文鬼面纹身，"谢云舟体内的妖王残魂，就是镇妖司亲手种下的！他们要的不是镇妖，是永远掌控诗骨的秘密......"

庭院外突然传来银铃轻响。沈砚之借机跃上屋檐，只见谢云舟带着镇妖司暗桩闯入，银线如银河倾泻，缠住了发狂的活死人。沈明修趁乱砸开暗门，遁入地宫，临走前将青铜盆踢翻，眼球滚向沈砚之，每颗都映出地宫深处的景象——无数诗骨炸弹整齐排列，中央石台上摆着母亲的骨灰坛。

"沈砚之！"谢云舟在下方大喊，"别追了，地宫有自毁机关......"

但沈砚之已跳入暗门。地宫深处的石壁上，用文人白骨拼成"妖王再生"四个大字，中央祭坛的母亲骨灰坛旁，放着卷《文渊国灭族志》，开篇写着："仙界垂涎诗骨之力，故污文渊国为妖......"

身后传来石门合拢的轰鸣。沈砚之抱住骨灰坛，发现坛底刻着母亲的字迹："砚之，诗魂兰开时，昆仑有转机"。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剧烈震动，诗骨炸弹的引信已被点燃，蓝色火苗顺着妖文纹路迅速蔓延。

千钧一发之际，谢云舟的银线破顶而入，缠住沈砚之腰间将他拽出。地宫在爆炸声中坍塌，沈砚之望着漫天烟尘，手中紧攥着从祭坛带回的碎骨——那上面刻着半句昆仑山歌诀，与盲眼老妇的"诗仙居"相互呼应。

"没事吧？"谢云舟扶住他，沈砚之这才发现他肩头染血，银铃只剩两颗，"沈明修逃往尚书府了，不过我们找到了这个......"

他摊开手掌，里面是枚刻着"申"字的青铜符——正是启动诗骨炸弹的密钥。沈砚之望着远处长安城的灯火，想起地宫石壁上的人皮卷轴，想起母亲骨灰坛旁的灭族志，突然握住谢云舟的手腕："明日大典，我有个计划。"

"哦？"谢云舟挑眉，银铃与他腕间诗纹共振，震落漫天烟尘。

"用我做诱饵，"沈砚之握紧镇魂笔，金血在掌心写出"诱"字，"引户部尚书露出底牌，同时......"

"同时让我假意失控，"谢云舟接口，眼中金芒大盛，"以妖王残魂为饵，钓出仙界藏在镇妖司的眼线。"

暮色彻底笼罩终南山，两人身后的废宅已化作废墟，唯有母亲的骨灰坛在沈砚之怀中温热如常。他摸向坛底的诗魂兰刻痕，想起密档中记载的昆仑诗仙居，突然明白——所谓镇妖大典，不过是仙界最后的挣扎，而真正的破局之匙，从来不在朝堂，而在诗道本身。

"走吧，"谢云舟转身走向长安城，银铃在暮色中奏出清越之音，"明日申时，我们便让这千年的骗局，随诗骨一起灰飞烟灭。"

第十章完，约25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