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远的办公室位于城市最高端的商务区，占据了整层楼的一半。林薇走出电梯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挑高六米的大厅，墙上挂着价值连城的当代艺术品，全景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微缩景观。

"林总，"赵明远的助理迎上来，"赵先生在等您。"

穿过长长的走廊，林薇不自觉地调整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和发型。尽管已经担任CEO半年多，面对这种场合她仍然需要刻意维持自信的表象。

赵明远站在窗前打电话，背对着门。他示意林薇坐下，继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价格不能再高，告诉他们这是最后报价...对，今天必须签字。"

挂断电话，他转身露出一个商业化的微笑："林总，咖啡？"

"谢谢，黑咖啡就好。"林薇保持着职业微笑，尽管她更喜欢加奶的。

赵明远按下桌上的通讯器吩咐助理，然后坐到林薇对面："昨晚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危机已经控制住，"林薇简要汇报了情况，"我们更新了系统，类似错误不会再发生。"

赵明远点点头："这种小插曲不可避免。重要的是不能影响整体进度——声纳科技的收购必须按计划推进。"

林薇深吸一口气："赵总，关于这个，团队有些顾虑..."

"什么顾虑？"赵明远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

"技术整合的难度比预期大，而且昨晚的事件提醒我们，产品质量必须放在第一位..."

赵明远抬手打断她："林薇，你知道为什么我投资心语吗？"不等回答，他继续道："不是因为'灵犀'技术多出色——虽然确实不错——而是我看中了你身上的商业潜力。你有胆识，有决断力，不像柯磊那样被技术理想主义束缚手脚。"

林薇感到一阵不适，但保持沉默。

"现在，"赵明远向前倾身，"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按我的计划走，收购声纳，快速推出大众版，明年启动B轮融资；二，坚持你们现在的步调，那我只能重新评估是否继续投资。"

威胁赤裸裸地摆在桌面上。林薇的咖啡到了，她借机整理思绪。如果失去赵明远的支持，心语科技很难在短期内找到同等实力的投资人；但如果完全按他的路线走，公司可能会偏离初心...

"赵总，"她最终开口，"我理解您的商业逻辑。但能否给我们一点缓冲期？先解决当前的技术问题，再评估收购方案。"

赵明远审视着她，突然笑了："好，我给你两周时间。但记住，商场如战场，犹豫就会败北。"

离开明远投资大楼，林薇站在烈日下，感到一阵眩晕。半年来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准备好带领公司走得更远。赵明远的强势、柯磊的固执、产品的风险、团队的压力...这一切比她预想的复杂得多。

回到办公室，她发现柯磊、张野和苏梦正在会议室里激烈讨论。看到她进来，三人立刻安静下来。

"怎么样？"柯磊问，眼中带着担忧。

林薇摇摇头，把与赵明远的对话简要复述了一遍。

"他在威胁我们，"柯磊握紧拳头，"我们应该寻找其他投资人。"

"没那么简单，"林薇叹气，"赵明远在创投圈影响力很大，如果他撤资，其他机构会认为公司有问题。"

苏梦怯生生地举手："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做个小让步？先收购声纳，但保留'灵犀'的核心技术不变？"

"技术整合没那么简单，"张野罕见地语气强硬，"声纳的架构是十年前的，要融合我们的情感识别系统等于重写整个代码库。"

四人陷入沉默，各自思考着出路。突然，苏梦的电脑发出提示音，她看了一眼，脸色突变。

"出事了，"她转向其他人，"阿尔特曼今天上午发布了新一代语音助手，主打...情感交互功能。"

柯磊冲到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阿尔特曼的发布会直播。亚太区总裁陈远山正在台上演示新功能："...我们的系统能够理解用户的情绪状态，并给出恰当回应..."

随着演示进行，柯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阿尔特曼的新功能几乎复制了"灵犀"的核心卖点，虽然深度稍逊，但凭借其庞大的用户基础，将直接构成竞争。

"他们抄袭我们，"张野愤怒地说，"这明显是针对性的！"

林薇摇头："商业上没有抄袭一说，只有市场竞争。我们必须加快步伐了。"

柯磊仍在盯着屏幕，突然，他指着演示中的一个细节："等等...回放刚才那段。"

苏梦操作回放，柯磊的眼睛眯了起来："看这里，当用户表达复杂情绪时，系统犯了和我们之前类似的错误——将深度抑郁识别为一般性情绪低落。他们的算法架构...和我们最初的设计惊人地相似。"

"你是说..."林薇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人泄露了我们的技术细节。"柯磊的声音冷得像冰。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四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真有内鬼，那不仅威胁到商业竞争，更意味着他们辛苦研发的核心技术可能已经外泄。

"查，"林薇当机立断，"张野，检查所有服务器的访问日志。柯磊，分析阿尔特曼系统的技术细节，确认相似度。苏梦，留意行业内的传言和线索。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知道，不要打草惊蛇。"

会议解散后，柯磊留了下来："林薇，关于赵明远..."

"我知道，"她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时机太巧合了，不是吗？阿尔特曼发布竞品，正好在他向我们施压之后..."

"你怀疑他？"

林薇摇头："没有证据前不指控任何人。但确实，赵明远在投资我们前，曾经是阿尔特曼的早期投资人之一，两者关系密切。"

柯磊走到窗前，远处阿尔特曼大厦的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现在更像是一种嘲讽而非遥不可及的目标。

"我们该怎么办？"他轻声问。

林薇站到他身旁，两人肩并肩望着那座象征行业霸权的大楼。半年前，他们只是一对怀揣梦想的年轻人；现在，他们站在商业战场的中央，四周强敌环伺。

"我们战斗，"林薇说，声音低沉但坚定，"不管对手是阿尔特曼还是赵明远，或是任何其他人。我们战斗到底。"

柯磊转头看她，发现她眼中燃烧着当初在那间小公寓里一样的火焰。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至少他们仍然站在一起。

"好，"他握住她的手，"我们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