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虬髯的马五德乃是行走于大理与宋境的茶马贩子,武功平平但往日里仗义疏财,孟尝做派,在大理颇有声望。
此番来宋境做生意,算算利润便笑眯了眼睛。闲暇之余还有功夫探听一下往日里最为喜欢的江湖逸文。
一入中原,北乔峰南慕容的名头便听了一耳朵,绕道姑苏本就是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一睹南慕容风采。
不曾想南慕容没见到,却是见到了一位青年剑客,仅一招就击败了在姑苏江湖人物口中牛逼轰轰的包不同和风波恶。
不过,那青年人自诩剑圣未免过于托大。
‘这么装逼的通常活不久’,马五德如此想着。这也是大多数江湖人的共识。
不曾想准备返回大理的路上,竟是遭遇了太湖匪帮。
这太湖匪帮并非一伙特定的匪徒,而是太湖之上诸多水匪的统称。
此时拦住马五德一伙头领匪号水鬼刀,身手高强,手底下三十多绿林汉子,水陆两栖为非作歹。
水鬼刀其实早在数日前就已经盯上了马五德,同时还知道盯上这只肥羊的不止他们一家,是以马五德才刚一出苏州府城就火急火燎的赶了上去,就为了赶一个热乎的。
马五德孟尝做派,想着江湖人求财,给些就是。
不曾想这水鬼刀心比锅底还黑,一张口就要他们一半的货物。
马五德自是不肯,而那水鬼刀本来想要的也是全部。
话不投机,自然就是刀剑说话、。
那马五德自己武功平平,往来行商自然是要寻武夫照看,只是他的根底在大理,所寻武师也多是大理绿林好汉。
大理江湖人整体不及中原,而水鬼刀能在姑苏这繁华地方立腕,实力端的不凡,几个照面马五德招募的武师就已经被尽数被打倒在地。
就在马五德打算咬牙认栽,破财保命之时,却见一翩翩青年公子纵马从侧旁过去。
只一眼马五德就认出青年公子便是此前在太湖侧旁惊艳众人的王玠。
此时也顾不上此前‘这人太装逼活不长’的想法,连忙大喊求救。
王玠听到有人喊剑圣,下意识望去,见是早些时候在酒肆中所见那虬髯大汉。再看他对面一伙手持刀斧面容凶恶,已经大抵知晓了情况。
若是换个地方他未必出手,可兄长和舅舅都在两浙路做官,苏州又是仅次于杭州的重要府州。
一念及此,王玠策马上前。只是心中纳闷,他们怎么还走到自己前面了?
嗯,莫非自己转向了?
定是刚才那个岔路选错了!
那水鬼刀听得马五德竟然叫剑圣,心中一沉,还道是哪位江湖名宿。可待到见是一个青年策马而来,顿时安下心来。
啥小崽子就敢称圣?
这么装逼活不长久的!
手中一把鬼头大刀指着王玠喝骂道,“格只小子,识相点死开啘!勿然爷叔拿倷手脚废忒,掼到堂子里厢!生得实梗细巧,城里欢喜断袖分桃格老克勒,顶吃侬格种香饽饽哉!”
王玠听不太懂吴语,但料想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嘿然一声纵马上前。
那水鬼刀见王玠不停反而靠过来,暗道一声找死,狞笑一声拔刀上前。只是他才一步跨出,一道耀眼的剑光就晃得他睁不开眼,紧跟着就是一震剧痛。
再看清时自己提刀的手臂已经齐肩被砍断,连同大刀一同掉落在地。
“倷!倷只杀千刀!弟兄伙呆木犊做啥?围牢格只小次佬,今朝勿让伊全须全尾离去!”
那一众水匪闻言,虽是惊诧于自家老大竟然一招便被断手,但自觉人多还是各自提了兵器一拥而上。
王玠嗤笑一声。
这些水匪说是江湖人武艺皆是不入流水平,比之江湖门派三流弟子尚且不如。只靠着够凶够狠人够多,啸聚一处能够为非作歹。
除了那水鬼刀,其余三十几人真正算得上有功夫的不过五六人。
王玠提气一纵已经从马背上跃下,长剑带出一片剑光,眨眼间就已经从人群中穿过。
叮叮当当一阵武器落地声响,随后是一片哀嚎之声。三十几个水匪各自捂着手腕倒在地上,面露痛苦和惊骇之色。
却是王玠一个错身就将三十几人的手筋挑断,自此再想靠着武勇斗狠怕是难了。
“你……你是什么人?”水鬼刀和几个身上有真功夫的水匪聚在一起,再看王玠的时候,面上眸中已经满是惊骇之色。
“哎,我倒是忘了,这就给你们落个记号。”王玠闻言,似乎懊恼似是自嘲的笑笑,下一刻剑光再闪,水鬼刀和几个水匪只觉得脸上一疼,吓得惊退几步。
众人再看却见他脸上已经多了两个鲜血淋漓的血字,竟是用剑尖刻在面颊之上。虽然鲜血模糊,但依旧可见文字法度分明,赫然是剑圣两字。
——
“王公子剑法通神啊。”马五德半是真心半是恭维道。
王玠此前一剑挑了三十几个悍匪,在马五德看来实在是天人一般,盛情邀请王玠同行。
至于此前什么‘装逼死的早’的念头,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
听闻他的商队就是要回大理,王玠图方便答应同行。至于马五德的恭维,他却是不以为意。
那伙子水匪最厉害的水鬼刀比起鬼煞双剑都差了两个档次,别说是他,就算是风波恶一人一刀也能将他们全部杀翻,没啥可吹的。
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好奇马五德的一些见闻。
马五德察觉到这一点,便给王玠讲述他行商的所见所闻。其中不乏他听说的江湖逸闻,让王玠颇为新奇。尤其是听他说起,回去之后就要参加无量剑派五年一度的东西二宗比武。
“这无量剑派在大理也算有一号,可和王公子比起来,相形见绌啊。”马五德抓住一切机会开吹。
无量剑派啊。
王玠轻轻一笑。
北地河东路有一个无量剑宗,门长是王玠父亲的门客。初闻之时王玠还以为只是同名,后来才知便是大理无量剑派的北宗,因为争不过东西二宗,跑到了山西境内重立门户。
虽然不参与竞争,但消息往来却是没断,知晓大理那边无量剑派的情况。
至少在五年前那次,无量剑派比斗之后还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是说现在无量剑派还没有被灵鹫宫收服改名无量洞。
那段誉也就还没有取走福地玉洞中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
今岁又是无量剑派比武的年份,王玠算着日子准备在他们比武之前下去截胡段誉的机缘,然后转身再参加比武观礼截胡萌妹纸钟灵。
顺带再看看还是书呆的舔王之王段誉是什么模样。
马五德的商队走的是水路,一路除了几个不开眼的毛贼被王玠在脸上留字再无他话。半月后便到了洞庭水域。
过了洞庭,逆水行船速度大幅度便要减缓,王玠也坐船做的腻歪,便相约分别。
马五德自是不舍,这种大腿错过了可不见得还能抱到。可王玠之一要走,他也不好挽留,只好在岳阳设宴款待。
地点便定在岳阳楼!
岳阳楼!
得知能在这里吃饭,王玠激动的不行。
宋朝第一完人范文正公题记的岳阳楼,王玠可是神往两世了。
即便听马五德的说,范文正公题记的岳阳楼已经损于熙宁雷火,依旧感慨万千。看楼旁碑文,虽是复刻,依旧感觉一股历史岁月风雨袭面而来。
站在楼上,观那携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壮静,更是身心皆醉。
可惜肚子里实在没货,不然定然在这里赋诗一首装装逼。
就在他感慨、遗憾之时,却听楼下一阵喧哗谈论。一个特殊的词汇传入他的耳中。
琅琊榜!
咦?
王玠下楼,便见一楼一桌似乎江湖豪侠正高谈阔论,“这琅琊阁此前不曾听闻,竟忽的弄出如此大动静。啧啧啧,这琅琊天地两,是要点评天下英雄啊?”
琅琊榜,还天地两榜,这妥妥是自己给李涛的建议啊?
王玠听得惊奇,苏州以来虽有半月,可这点时间就搞出动静,那李涛效率倒是不俗。
便听另一个江湖人说道,“这个小弟倒是知晓一二,这琅琊阁本名金枫楼,略有微名。日前改名琅琊阁后弄出这个琅琊榜。”
“原来是金枫楼?却有所耳闻。不料想竟有这么机巧创意。背后有高人啊。”另一人道。
听到有人夸自己,王玠嘴角微微勾起,自觉装逼与无形之间。
马五德在江上漂泊半月,不知琅琊榜为何物,且见察言观色见王玠似乎颇为有意,当即上心。安排王玠入座、点了菜品酒水后,提高声量指着那桌豪侠道,“伙计,给那桌大爷上两坛最好的酒,记载我们账上。”
“得嘞,客官少等。”店小二自然应允。
那桌豪侠闻言看过来,为首一条大汉起身拱手,“多谢这位兄台,江湖相逢,何不过来一起喝一杯?”
“正有此意!”马五德等的就是这个,大笑一声过去。
马五德行商两国之间,迎来送往自然熟稔,加之出手阔绰,一番攀谈便和那桌说得热络。互相结识寒暄一番之后才提及琅琊榜。得知数日前、月中之时,各大州府忽然张贴出一张榜单,名为琅琊榜。
列举当今武林顶尖高手。
马五德还欲细问,对方索性取出一份抄录的榜单相赠。
再送上一坛美酒,道谢之后马五德回到这边将榜单拿给王玠看。
王玠只看了一眼,就眉头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