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玠觉得自己这一波装的也很到位。
不见边上那九成九就是木婉清的黑衣蒙面少女,露在外面的美眸都瞪得溜圆吗。
他还特意对小姑娘和善含笑点头,仿佛一剑枭首的人不是他一样。
店家被王玠叫出,不过看他哭一样的笑容和筛糠一样抖动的腿,显然已经快被吓死了。
“大……大爷,用……用点什么?”
“来一壶茶,随便来几样点心。重点是好好侍弄我的马,要上好的精料。对了,前面城镇还有多远?”王玠轻笑,对屋外一地尸体视若无睹,仿佛只是在一家寻常酒肆,寻常用餐。
不过他的眼角余光,却是一直在注意还站在墙边的少女。
木婉清还有点缓不过来。
震惊有点过于大了。
孙三霸和店家都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看得清楚。
她的眼力不及孙三霸,故而在其投掷暗器时还欲出声提醒,可话语却卡在喉中。
在她的视野之中,凭空出现了一轮皎皎华光的满月。
银色光华在那俊朗书生手中亮起,无论是桌椅碎片还是暗器靠近那轮满月般光华都被搅碎、弹开,难进分毫。
而那满月来的莫名,去的也突兀,眨眼再看便已是书生手中长剑划出一道虽不及满月眩目,却依旧光华惊人的剑气。
木婉清这一刻甚至产生一个古怪念头。
孙三霸死在这样一道剑气之下,何其荣幸?
竭力压下狂跳的心脏,木婉清深吸一口气,抬脚……失败。
脚是软的。
即便那道剑气距离自己甚远,其威势依旧令她双腿难以自制的发软。
好容易努力迈出脚步,木婉清低头往店外走去,只盼着那书生能当自己不存在。
否则若是这书生对自己有什么歹念,木婉清自知万万不是敌手。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刚刚救下自己的书生会对自己有歹念……
师傅说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哎,姑娘,我好歹也救了你,连谢谢都不说一句吗?”王玠察觉到木婉清的窘态,还注意到她手中短刀依旧握得紧紧的,一副戒备模样。觉得有趣,有意逗弄。
‘我又不曾求你救我!’
木婉清心中如此想,口上却道,“多谢公子相救,他日必定报答。”
声音稍显清冷,却依旧如百灵脆啼。
就这声音去了后世,不用露脸也能成网红吧?
王玠心中赞叹,口中却道,“你都不知我是谁,也不说自己姓名。如何报答?我又如何寻你报答?莫不是在敷衍在下?”
木婉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道,“小女子木婉清,家住大理幽……无量山下。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嗯,我叫王玠,辽州人士,如今定居杭州。”王玠笑道,“姑娘有暇可去杭州寻我。”
“知晓了,王公子。”木婉清点头,依旧戒备地看着王玠,“我可以走了吗?”
王玠一笑,正想要再撩拨一下,忽然微微眯眼,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收敛,点头道,“那姑娘路上小心。”
木婉清应了一声,生怕王玠后悔似的,快速出门上马离开。
王玠待木婉清离开之后,眸光再次眯了起来。
直到店家送上茶水、点心,却并没有动作。反倒是起身,到了酒肆外面将包括孙三霸的一众尸体聚在一起,挨个搜身。
穿越者的好东西都是舔包来的,这点王玠深刻知晓。逼格这种东西在木妹子面前是要维持的,现在木妹子走了,也就不必在意了。
“呸,穷鬼!”
在一众应该是曼陀山庄的庄客身上没有收获,王玠嫌弃的骂了一声。
最后的希望只在孙三霸身上能有点像样的东西。
片刻之后,王玠眼睛微微一亮,还真有点收获。
在孙三霸身上,王玠找到了一块绢布和两个瓷瓶。
两个瓷瓶上皆有字。一个是酥、一个是解。王玠思量一番隐隐有了猜测。
悲酥清风!
这可是杀人越货……嗯,不对,是行走江湖保命防身的好东西。至于那绢布,王珏看了一眼便隐隐知道是一门内功运行法门。
料想是南海派的内功心法。
王玠虽然不会练习——太低端了,但等将来收拢的武功多了,用来触类旁通一下也是不错。南海派能出一个二流上等的岳老三,本家功夫应该也不差。
将看得上眼的东西收入包裹,王玠看向酒肆后的林子,“朋友还不出来吗?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
安静。
王玠轻笑一声,“你躲在树上就以为真的能装成鸟儿不成?”
“咦?”一声轻咦之声,下一刻一道身影从一棵一抱粗的树木上剥离下来。
当真是剥离下来。
王玠蹙眉,这人一身黄灰花衣,倒似是后世的迷彩服一般。纱布蒙面看不到容貌,背后背着一柄短剑。
自他修炼圣灵剑法之后,对宝剑和高明剑客都有感应。之所以发现此人,便是感应到了此人背后的剑!
若非如此,根本就发现不了此人。
“这位公子好眼力!”那人从一丈高地方轻飘飘落地,没溅起半点尘土,轻身功夫属实不俗。只是下一刻就突兀一抬手,三道寒光朝着王玠激射而来。
王玠早有戒备,手腕一抖长剑掠过将暗器尽数打落。
只是长剑和暗器相碰瞬间,王玠却是目光一凝。
好重!
再往地上看去,竟是三枚不足一寸的细针。可如此小巧的细针,力道却大得惊人。若非王玠心存警惕用剑而非只有指剑剑气,只怕还要吃亏。
那人眸中闪过一抹异样,身形已经朝着王玠冲来,左手一抬又是三发银针,右手却是往背后一抓,一柄漆黑短剑已经落在手中。
王玠再次拨开银针,目光落在那柄剑上。
此剑长不足两尺,宽不过二指,通体漆黑没有丝毫反光。但剑一出鞘,王玠就感觉到体内剑意一阵翻腾。
一把上品好剑,而且是一把极度适合暗杀的好剑。
那人身法快如鬼魅,王玠只念头一闪,他就已经到了近前,抬手短剑就刺了过来。
王玠脚下分毫不动,手中长剑却是已经先一步刺出,直指对方咽喉。
一寸长一寸强,王玠宝剑长五尺,比对方两个还多。身高、臂展都在对方之上。对方若是不退避,这一剑必然先刺穿他的咽喉。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王玠的反这么快、出剑这么准,眸中闪过一抹惊异。脚下一错身子往边上倒去避开王玠一剑,可前行速度丝毫不变,只是短剑目标变作了王玠的小腹。
只是他身形刚一动,王玠的剑势就也已经改变,往下一压依旧点向他的咽喉。
那人眸中惊奇更甚,接着展现了惊人的身法,竟是接连变换了七次攻势,每一次变化都突兀无比、毫无征兆。
然王玠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他的动作一般,每次他刚一变幻招式,王玠的剑就已经跟着变化,将他攻击的路数封得死死的。
连攻九次无果,那人身形一晃退开两丈远,随后站立原地,竟是摘下面纱,露出一张过于普通、毫无特征的面容,
“我还道下面的人谎报消息,不曾想王家小郎君竟真有如此神剑!”
“你认得我?”王玠眯眼,他是和木婉清说话时感到此人到来,按说那个距离对方不该听到自己和木婉清说话。
莫非他有天耳通之类的本事?
唔,不对。
王玠察觉异样,对方称呼自己是‘小郎君’?
这可不是寻常称呼。
“在下曾经在晁公府上见过小郎君。”那人微微拱手道,“在下李涛,负责监察苏州府的江湖人行事。”
王玠一愣,晁公说的便是他舅舅。再听监察江湖,顿时下意识道,“走马承受?”
所谓走马承受是王玠穿越过来才知道的玩意。
有点像是后世厂卫和监察院的混合体,但没有实权只能上报消息。
“并非如此,”那个李涛摇头,“属下并无朝中官职,只是领一份津贴在外行动。勉强算是官府洒在江湖中的探子。”
有点江湖夜不收、北宋不良人的意思哎。
王玠暗中琢磨,点头道,“那你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这……全因小郎君在太湖边展露武功,引起了我们的人的注意。那边不认得小郎君,以为是新出的高手,报了上来。在下恰好在近旁,因此过来查看。不想学艺不精,却被小郎君发现了……”
说到这里,李涛迟疑道,“敢问小郎君,在下是何处露了破绽让小郎君察觉?可否告知。”
“师门传承,恕难相告。”王玠摇头。
“应当的应当的。”那人闻言,连忙点头表示理解。
王玠却是在意另一个问题,这个李涛的武功。
虽然刚刚交手不过几招,王玠也一直占据上风。可对方给的压力却是不小,尤其是那一手飞针功夫。若是他近身之后依旧飞针,再加短剑一起,王玠也无法那么轻松。
一个普通的探子,能有这样的功夫?
王玠想到就问,对方倒也答得干脆,“回小郎君,在下不才、是两浙路探子的头头。至于在下的武功……却是从大内传出来,名曰葵花宝典。”
“啥玩意?”王玠惊了个呆,“你说你的武功叫什么?”
“嗯?”看王玠惊诧,李涛有些迟疑,但还是道,“在下修炼的武功,名叫葵花宝典。”
王玠表情古怪起来,眸光忍不住往他胯下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