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元祐六年,苏州府西、太湖侧旁、
王玠独坐窗边,任早春湖风拂过襕衫,远处鸥鸟掠过粼粼波光。看似在欣赏湖光春色,实则在听酒肆内江湖客的交谈。
“听说了吗,河东路上的鬼煞双剑,被人杀了。”一竹竿般消瘦男子故作神秘道,“从现场痕迹来看,是一人一剑所为。”
“竟有此事?”边上另一人惊呼。
不单是他,周旁几桌皆面露惊疑,只因这鬼煞双剑在北地江湖颇有凶名。曾引得官府和江湖联合绞杀,最终依旧杀出重围脱逃。
这般人物,竟然被一人一剑所杀,实在让然难以置信。
王玠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手轻轻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另一手轻抚放在桌子上的长剑。
“不错,”瘦竹竿点头道,“这话是丐帮吴长风长老传出的,料想不差。”
听闻是江湖名宿所言,众人纷纷点头。
“我在大理也听过这二人凶名!”同桌虬髯大汉惊道,“何人如此手段,莫非……”
王玠脸上笑意越发浓郁,轻轻把玩剑柄剑穗。
“莫非是慕容公子?”另一桌一个汉子插话。
“我也如此想”此前虬髯汉子颔首,“那二人以剑成名,如今死于剑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酒肆中有江湖人念叨。
“切。”王玠不屑嗤笑轻笑,吐出一片茶叶。
还真跟电视里一样,好的坏的都想到姑苏慕容啊。
王玠是无数穿越大军中一员。
开局不错,成了河东路(今山陕一带)一官员落水濒死的幼子。
头几年被家中要求读书,可十年寒窗,文章却总被父兄批作‘匠气过重’,加之兄长高中入仕,他也就干脆摆烂躺平。
不想五年前,也就是准备躺平的当年,和几个衙内在酒楼喝花酒时遭逢一伙江湖人火拼——准确地说是十几人围杀两人。
王玠当时就愣了神,并非因为这些江湖人高来高去,而是目睹被围攻的两人手中长剑纷飞、剑光缭绕,脑中竟是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卷轴,其上四个篆字——圣灵剑法。
那一刻王玠的表情便如‘地铁手机老人’一般纠结。
你特么咋才来?
你知道过去十年我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吗?
王玠的轻笑引得周围人注意。
只是靠窗桌独坐的王玠剑眉星目、俊朗非凡。又看他头戴幅巾、身着天青色襕衫,一副士子打扮,让几人有些踟蹰。
王玠虽然没有功名,但这襕衫却是穿惯了的。
那头前的瘦竹竿微微蹙眉,“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怕不是本地人吧?”
“不错,初到姑苏,久闻苏杭繁盛忍不住见识一番。景确实是好景,不过……”王玠没有继续说,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周遭一听他口音便知是北方人,当即便冷了脸。
若是本地官绅家庭他们还计较几分,外地来的……
“呵呵,”又是那瘦竹竿开口,面上却已经带了几分恶意,“这位公子是小觑我们江南武林?”
好大一顶帽子啊。
王玠心中好笑,玩味看着瘦竹竿,“你能代表江南武林?”
此话一出倒是瘦竹竿哑口,他自然不敢说自己敢代表江南武林,如此一来却是不敢搭话。
他不敢,有人却敢。
酒肆最里面一桌是一对中年人,来得比王玠稍晚。只一进来就要了肥鸡美酒,吃得头也不抬。只在听到‘慕容公子’几字时稍稍侧目。
此时听闻这边动静,其中一人嘿然一声起身看向王玠,“他代表不了江南武林,那我姑苏慕容家如何?”
姑苏慕容!
这个词汇一落地,酒肆中瞬间无声,齐齐望向那人看去。
就见这人三旬出头,身量不高不壮,但在这早春时节却只着一件单褂,露出里面紧实的肌肉,手旁长凳上依了一柄单刀。
单刀通体黝黑只有刀锋雪亮,一眼便知非是寻常兵器。
“哦?你能代表姑苏慕容?”王玠侧目扫了一眼,见这人面颊凹陷、两撇鼠须、眉毛下垂甚是丑陋,肯定不是慕容复了。
“非也非也。”与那丑汉同行之人此时也是起身,他身量颇高,容貌比起同伴好上些许,只是神情乖戾执拗,一看就是不好相与之人。
果然,他一开口便冷嘲道,“他代表不了姑苏慕容,便是能代表,收拾你这牙尖嘴利的小子,也不能给慕容家增光。只是给你这黄口小儿,长长记性。”
“不错!”那丑汉闻言,嘿然一笑,“听到慕容家,要心怀敬意。”
下一刻,身形一晃就已经到了王玠面前,抬手就往他脸上扇去。
此二人一开口,周遭就有人知晓他们身份。
那‘非也非也’于江南江湖实在有名,乃是慕容家麾下金风庄庄主包三爷的口头禅。
那他身边这一言不合就和人动手的,自然就是玄霜庄的风四爷。
王玠在听到那句非也非也之时也已经知晓两人身份,他对慕容复印象普通,倒是对他手下包、风二人本来有些好感。
在他印象里包不同虽然是个杠精,人却不坏。风波恶虽然好斗,却并不恃强凌弱随意出手。
可此时见风波恶一言不合就动作,却是在心中大大扣分。
他却不知,风波恶的确不会恃强凌弱随意出手,可一来王玠随身佩剑且气息绵长,风波恶断定他是江湖人且身负武功。
二来就是因为他此前表现似是轻慢慕容家,这却是风波恶不能容忍的。
王珏不知道其中缘由,但见风波恶动手自然不会坐着挨打。
轻轻抬手,指尖精准落在了风波恶扇过来的手腕脉门之上。
“嗯!”风波恶闷哼一声,快速后退,捂着手腕再看王玠,面色已经凝重几分。
他适才只想出手教训一下,因此下手并未用力。亏得如此,不然这一指撞上只怕就要上伤了右手经络。
风波恶来得快退得更快,众江湖客都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唯独包不同看出端倪,知道仅一个照面兄弟便已经吃亏。
虽然有轻敌大意之嫌,但对方武功也确实不凡。
看对方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还不及自家公子爷。江湖上何曾出现了这样的年轻好手?
心下惊异,包不同不待风波恶再动,已经先一步上前,“书生有些本事,且看包某手段。”
说着一只大手已经朝着王玠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