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另一边,白起让王翦带着自己冠军侯的令牌和虎符先回秦国,自己等师父从光圈出来在回去。
时间匆匆而过三个月以后,王翦坐在桌案前看着刚刚从秦国传来的文简,其上写着的却是对新郑之民赐分田地的明细。
内使腾坐在王翦的身侧问道:“冠军侯,什么时候回来?”
王翦放下文简看向身边的老将笑道:“已经有了详明,分授田顷,人授耕地一户。所余收归于国顷,后赐功绩之人,冠军侯回归估计要一段时间。”
内使腾苍老的声音颇为感慨,看向堂外,外面的天色正好,他也已经是人近暮年了,走过了大半个百年。
曾经的世间流离历历在目,他少年时参军入阵的一个神秘的男人(王伟骏)送他一包蒸饼和一袋牛羊肉,那是平民家里一个多月的余粮,希望以后天下应该会太平吧!
时间匆匆而过,三天以后,赢政做出了一个震撼朝野的决定亲自车巡国中各地,深入民间,以亲身之感体察各地民情,借此立下更为坚实的体制,求得民生之善。
赢政的心中燃烧着对这片广袤土地的热爱与责任,誓要亲眼见证每一寸土地上的悲喜与冷暖。
访遍各地山川,是赢政他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车驾缓缓行进在蜿蜒的山路上,两旁是巍峨的群山,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每到一处,赢政都会亲自登上山顶,举行封坛明祭之礼,祈求山河顺遂,年岁丰登,风雨调顺,为这片土地带来无尽的福祉。
与此同时,赢政此行还肩负着申张秦法、宣扬威德的重任。他深知,法律是国家的基石,威德是王朝的脊梁。
每到一地,他都会召集当地的官员和百姓,宣讲秦法的公正与严明,强调法律的平等与无私。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间,让秦法的光芒照亮每一个角落。
考察各地军事和政务,更是此次出巡的重中之重。赢政深知,一个国家的强大,离不开坚实的军事力量和高效的政务管理。
赢政亲自深入军营,检阅士兵的武艺和纪律,鼓励他们为国家的安宁和人民的幸福奋勇杀敌。
同时,赢政还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的疾苦和诉求,倾听他们的声音和愿望,为制定更加合理的政策提供有力的依据。
第一次出巡,赢政选择了齐国作为目的地。这个曾经强大的国家,未动一刀一枪便归于秦的版图,齐地的人力物力也因此得以保存下来,为秦国的繁荣注入了新的活力。
齐地依山傍海,风景秀丽,商业繁荣,经济发达。
这里的市集热闹非凡,商品琳琅满目,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云集于此,共同谱写着商业的辉煌篇章。
齐地既是秦人征调粮赋的重要基地,也是足以动摇秦王朝统治的物质基础。
齐是六国中最后一个被灭掉的国家,秦政权对齐地的统治从而也就显得多有粗疏、薄弱,如今燕齐楚三地的革制还未有完善,嬴政想要出巡齐国,显然也有这他自己的打算。
秦始皇十二年,那年的年末,天际忽地降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雪花密集如织,洋洋洒洒,无休止地铺展在天地间,仿佛一位巨匠以雪为墨,将整个世界勾勒成了一幅纯净无瑕的白描画卷。
寒风呼啸,携着冰晶般的雪花,尖锐地切割着空气,每一声风啸都像是冬日的诅咒,让人心生寒意。
茫茫白雪如波涛汹涌,吞噬了远近的山川与村落,将咸阳古城紧紧包裹。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连那巍峨的城墙与高耸的宫殿也在这漫天飞雪中变得模糊,好似天地间唯一的存在便是这无尽的雪幕。
雪花不断累积,将街道掩埋,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吱吱”的声响,那是冬日特有的节奏,沉闷而又寂寥。
咸阳城的街头,往日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与寂静。
偶有行人,也是匆匆裹紧衣衫,低着头,艰难地在雪地中跋涉,他们的身影很快就被新落下的雪花所掩盖,只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足迹,记录着生命的痕迹。
街边的店铺大多紧闭门户,门缝中透出微弱的灯光,仿佛是这寒冷世界中的一丝温暖与希望。
摊贩更是绝迹,连那些平日里最坚韧的小贩也抵挡不住这严寒的侵袭,选择了暂时的退避。
大雪不仅封锁了道路,更似乎冻结了时间。
街巷间,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吠或是孩童的嬉戏声,但在这厚重的雪被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那么虚幻。
而在这风雪交加、人心惶惶的时刻,秦国军营中亦是一片愁云惨雾。
随着名将桓齮的骤然病逝,如同大厦失去了承重之柱,整个军队都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不安之中。
紧接着,内史腾、杨端和,等一众老将,这些曾经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国之栋梁,或因年迈体衰,或因伤病缠身,也相继传来去世的消息,让整个秦国的军事力量仿佛一夜之间被抽空了脊梁,城内城外,大雪依旧肆虐,每一片雪花都像是历史的见证者,默默记录着这段动荡不安的岁月。
王翦告老,寻找师兄白起和师父王伟骏去了。
蕲年宫的楼阁之上,嬴政背着手站在楼阁上,从这里能看到咸阳城中景致,若是往常,这雪景是很美的。
嬴政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倦,国中各地都有大雪覆城,甚者已经压垮了房屋,而自己可以用能臣武将越来越少了。
一场大雪,终还是死了无数人,冠军侯武安(白起)莫名其妙消失了快十年了,王翦老将军告老也不知道去那了。
今年有的人死在了那山间雪崩中,有的人死在了那寒冻风雪里。有的人饿死街头,有的人被那塌倾的屋檐掩埋。
等到雪停的那日,已经是三月之末。
冰雪融去,春草才是渐生,边关却传来匈~奴攻打雁门的消息,这场冬雪,是让草原上的人也难以过活,只得南下来抢。
嬴政命蒙恬蒙毅为将率二十万军击退匈奴,不过此时的秦国之中饥民无数,根本无粮军用。
蒙恬率着他的蒙军走出咸阳城的城门,北上雁门,连征数载。
几个月以后,咸阳城的城头,一个守城的士兵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站在城头上上看向远处怔了怔,恍惚之间,那天,是赤色的。
许真是苍天受难,长雪之后非是生息,是旱灾而至,七月之后不再落雨。旱地千里,河渠干涸,用棚得耕的田顷枯死,一年间无粮有收。
哀声遍地,路有死骨,甚至无人去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腐烂的肉体散发出阵阵恶臭,引来了成群的苍蝇,它们在死者的眼窝、鼻孔和伤口处盘旋、叮咬,发出令人作呕的嗡嗡声。
又过三月,秋至,天空终于吝啬地洒下了第一场雨,雨丝细密而急促,像是天空在哭泣,又像是上天对这世间的哀悼。
雨珠无情地砸在各地城中的街巷,青石板被冲刷得泛着冷光,雨水汇成小溪,在石板间蜿蜒流淌,带走了些许尘埃,却带不走那深深刻画在石板上的血与泪。
郊外的景象更为凄惨,雨水在那枯骨旁淌过,仿佛是在为这些无辜的生命默哀。枯骨上挂着残破的衣物,随着风雨轻轻摇曳,像是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雨水冲刷着白骨,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音,那是死者在向生者诉说着他们的不甘与愤怒。
雨后,死骨在雨水的浸泡下变得更加枯腐,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瘟疫如同恶魔般悄然蔓延开来。人们一个个倒下,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一整个世间,恍若修罗烈狱一般,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哭泣。
街巷中,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他们踉跄着前行,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恐惧。他们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是本能地寻找着食物和避难所。
然而,在这个充满死亡与绝望的世界里,食物和避难所都成了奢侈品。
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仿佛是自有天意,要亡秦世。
人们在这无尽的苦难中挣扎,期待着救赎的到来,却不知救赎是否真的会降临。
此时,雨点细密的落在披在身上的蓑衣上,发出细碎的雨声,章邯压了压自己头顶的斗笠。
路旁传来低声的啜泣声,章邯看向那里,一个女子正坐在一具尸体的边上,红着眉目,眼下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章邯招了招手,一队掩着口鼻、步伐沉重的士兵迅速走了上来,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畏惧与决绝,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生死边缘。
这些士兵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血泊,将那具已经僵硬、面色惨白的尸体缓缓抬起。
女子依旧没有阻拦,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跟随着尸体被抬走的轨迹,双手无力地捂着嘴巴,仿佛想要抑制住从心底涌上的悲痛与恐惧,但那细微的呜咽声还是从指缝间泄露了出来。
雨声骤然加剧,如同天空在哀悼这片苦难的大地。
瘟疫如同一只无形的巨兽,张开它那布满瘟疫病毒的巨口,无情地吞噬着每一个无辜的生命,咸阳城这座曾经的辉煌之都也难以幸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