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越王勾践,这位曾经忍辱负重的君主,早已在郊外等候多时。他身着粗布衣裳,亲率百官,以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子贡的到来,那谦卑的姿态,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越国已洗心革面,愿为吴国马首是瞻。
子贡与勾践并肩而行,沿途所见,皆是越国百姓辛勤耕作、安居乐业之景。他心中暗自思量,这勾践果然非同小可,能屈能伸,将来必成大器。
于是,子贡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出:“大王若欲复仇,需先助吴伐齐。以贵重珠宝献上,再以谦卑言辞讨好吴王,使其心生骄横,与齐国开战。如此吴国国力渐衰,大王便可趁机而起,一雪前耻。”
勾践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谦卑的模样。
勾践于是点头应允,决心按子贡之计行事,勾践派文种出使吴国,向夫差献上宝剑名器,表达越国的恭顺,并请求让越王和三千越军随吴国一起出征齐国。
夫差听信子贡之言,答应了带越师伐齐的提议,并且不要求勾践随军同行,就此艾陵之战开启。
勾践带着一支精干的越军,身着朴素却整洁的战袍,踏上了前往吴国的征途,心中却如同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城墙上,吴国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强大与不可侵犯。在吴国王宫的大殿上,勾践恭敬地跪拜在夫差的面前,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怼与不甘,只有深深的谦卑与顺从。
勾践身后的越军将士们,也都低垂着头颅,仿佛在向吴国展示他们的臣服与敬畏。勾践亲手将一箱箱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珍稀药材等财礼献给夫差,每一份礼物都精心挑选,价值连城。
而面对吴国的大臣们,勾践同样慷慨解囊,尤其是对待那个贪得无厌的伯嚭,更是重赂有加。
伯嚭接过礼物,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越国的财富与权势。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伯嚭果然如勾践所愿,天天在夫差面前替越国说好话,将越国的忠诚与顺从描绘得天花乱坠。
而这一切,却深深触动了伍子胥那颗敏锐而忧虑的心。他站在大殿的一角,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勾践的一举一动,心中涌动着强烈的不安。
伍子胥终于按捺不住,大步流星地走到夫差的面前,声音铿锵有力:“大王,臣有一言,臣听说那勾践在越国,吃穿用度极为简朴,与百姓同甘共苦。此人志向远大,忍辱负重,若不灭之,必将成为我国的忧患。吴国有了越国这个心腹之患,就如同人体内的毒瘤,一日不除,终将酿成大祸。而齐国对吴来说,只像一块疥癣,虽痒却不足以致命。臣恳请大王放弃攻齐的打算,先伐越国,以绝后患!”
伍子胥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大殿上炸响,每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直击人心。
然而,夫差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不屑与傲慢。他大手一挥,打断了伍子胥的话:“伍卿多虑了。那勾践不过是个丧家之犬,有何可惧?寡人意已决,先攻齐国,再灭越国,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吴国的威名,无人可挡!”
大军出发前,夫差想要和勾践歃血盟誓,勾践不愿意,就派诸稽郢推辞说:“如果盟誓有用,上次我们已经盟誓过了;如果盟誓没用,在吴国的兵威下越国也不敢背叛。”于是夫差答应勾践不举行盟誓仪式。
在苍茫的东海之滨,夫差立于巍峨的城楼之上,目光穿越波涛汹涌的海面,直射向那遥远而未知的中原腹地。
齐国的防御固若金汤,加之海战并非吴国所长,这场远征最终以失利告终,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海面和无尽的遗憾。
败退的消息如同乌云般迅速笼罩了吴国都城,但夫差并未因此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于是,在鲁国的暗中挑唆与利诱之下,夫差决定放手一搏,倾尽全国之力,发动了前所未有的攻势。
“九郡之兵,集结完毕!”随着传令官的高喝,整个吴国仿佛被唤醒的巨兽,开始缓缓蠕动。
出征之日,夫差亲自披挂上阵,立于大军之前,他的眼神冷冽而坚定,仿佛能洞察人心。他高举长剑,直指苍穹,高声喊道:“为了吴国的荣耀,为了中原的霸主之位,我们无所畏惧!前进!”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九郡之兵如同脱缰的野马,向着齐国边境狂奔而去,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战鼓雷动。
伍子胥知道以后,又一次觐见吴王,说道:“大王,勾践那厮,非但未曾忘却会稽之辱,一旦吴国稍有松懈,便是他卷土重来,吞噬我吴国之日!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臣恳请大王,即刻发兵,先灭越国,以绝后患!若错失良机,待勾践羽翼丰满,再想除之,恐悔之晚矣!”
夫差没有理会伍子胥带着吴越联军在艾陵之战大胜齐军,俘虏了齐将国书。
夫差回国后,责骂伍子胥。文种观察到夫差已经有骄横之色,就建议向夫差借粮食试探吴王。勾践照做,结果夫差不顾伍子胥的反对借粮食给越国。越国君臣都暗自高兴。
吴王夫差眉头紧锁,让伍子胥滚了出去,见伍子胥离开以后,太宰伯嚭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向夫差进言:“大王,若欲成霸业,必先除内患。伍子胥虽忠,然其固执己见,恐误我大计。何不借此伐齐之机,遣其出使,一则试探齐国虚实,二则……若其不幸遭遇不测,岂不是一举两得?”
齐国边境,寒风凛冽,伍子胥孤身立于两国交界,望着那遥远而陌生的土地,心中五味杂陈。
伍子胥的心,如被乌云遮蔽的夜空,沉重而压抑。他深知吴国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那昔日辉煌的霸业,如今只余下一片荒芜与绝望。
伍子胥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血脉的延续与家族的安危,寄托在远方的齐国,托付给素有贤名的鲍氏一族。
月光如细丝,穿透稀疏的云层,洒在伍子胥紧锁的眉头上,映出他坚毅而又无奈的脸庞。他秘密召集了亲信,低声细语地交代着一切,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斤,承载着对未来的无限忧虑与希望。
家人们泪眼婆娑,却也明白这是唯一的生路,只能紧紧相拥,默默告别,然而,在这暗流涌动的宫廷深处,阴谋与背叛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蔓延。
伯嚭,那个面容狡黠、心怀叵测的小人,正以一种得意的姿态,向吴王编织着关于伍子胥的谎言。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大王啊,伍子胥此人,心硬如铁,行事狠辣,他对您的怨恨,已如烈火烹油,不可遏制。他表面上忠心耿耿,实则专横跋扈,处处与您的霸业为敌。更甚者,我已暗中查实,他竟在出使齐国之际,私下将家族命脉托付于外,其心可诛啊!大王若不早做决断,恐成大患!”
吴王听后,面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宫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伍子胥的忠诚与功绩,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无端的谗言所掩盖,只余下冰冷的猜疑与不信任。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宫殿的沉寂,一名侍卫匆匆闯入,手持密信,神色慌张。
吴王接过密信,匆匆浏览,脸色骤变。原来,是伍子胥留在吴国的心腹,得知了伯嚭的阴谋,冒死送来密报,欲为伍子胥辩白。
但这一切,对于已经动摇的吴王来说,似乎已难以挽回。
伍子胥,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智者,此刻却只能遥望着远方的齐国,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或许已无法亲眼见证家族的兴衰,但那份对国家的忠诚与对家族的深情,却如同这夜空中最亮的星,永远照亮着后人前行的道路。
在那阴沉的午后,天际仿佛被厚重的铅云压得极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伍子胥,这位曾以智勇双全著称的吴国栋梁,此刻正缓缓步入他那曾见证无数辉煌与荣耀的门第大院。他的步伐沉重而迟缓,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自己命运的裂痕之上。
院中,落叶无声地堆积,与往日里生机勃勃的景象大相径庭,仿佛连自然之力也在为这位忠臣的末路哀悼。
伍子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他深知,自己的一腔热血与忠诚,在权力的游戏中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中的沉寂,一名满面愁容的使臣手持金匣,匆匆而来,匣中寒光闪烁,正是那柄足以决定生死的“属镂剑”。
使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宣读了夫差的旨意,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击打在伍子胥的心上。
伍子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那双眸子却异常明亮,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未来的真相。他接过那柄冰冷而锋利的剑,手指轻轻摩挲过剑身,每一道纹路都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我死以后……”伍子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院落中,他转身望向身旁惊愕不已的门下舍人,眼中闪烁着决绝与不屈:“请将我的眼睛,这双见证过吴国兴衰的眼睛,悬挂于都城东门之上。我要亲眼看着,越国的铁蹄如何踏破吴国的山河,我要让世人知道,忠诚与智慧,在权谋与猜忌面前,是如何的渺小与无力。”
言罢,伍子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的最后一丝清明纳入胸膛。
剑光一闪,寒芒划破了空气,也划破了命运的枷锁。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睹了这位传奇人物的悲壮落幕。
吴王夫差杀了伍子胥后,整个吴国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不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