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儿坐于轿辇上,伸出那只有毒疤的手臂瞧着出了神,半晌才冷笑一声,“寒慕呀寒慕,这么些年无论本宫如何行事,你依旧对本宫无情!”
她收好手臂,手指慢慢握紧成拳,眼里满是寒光,“可即便如此,你也休想逃出本宫的手心,何时死得由本宫来定!”
不知为何,姚婉儿脑中突然闪现鼓上跃舞的婢女,那时寒慕盯着她出了神,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姚婉儿握成拳的手指又依次打开,似欣赏一个瑰宝般,细细瞧着自己那雪白细长的指尖,露出来一抹邪笑。
“好一个婢女,竟敢与本宫抢人,不管你是何人,本宫定不会让你活于这世上!”
“来人!”
轿辇外一婢女忙应道,“公主,奴婢在!”
“去冀王府!”
随即,只听那婢女对着前头喊了声,“摆驾冀王府!”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朝冀王府邸走去。
冀王墨晋霆正在偏殿欣赏着新进来的舞姬舞曲,一护卫在他耳旁告知他宁慧公主正往府上赶来,他忙撤下舞姬,愈往正殿走。
一娇媚舞娘却壮着胆子挽住了他,“王爷~媚娘这舞还没完怎就舍得丢下媚娘离去?”
冀王顺势将那媚娘挽入怀中,指尖挑起她的下颚,在那鲜红的小嘴上轻啄了一口,愈将她放开,“晚点再来看!”
可那媚娘却拖着冀王的胳膊不放,满是委屈,“王爷近来疼媚娘,这会怎能如此狠心,竟连媚娘刚编排的舞曲都不欣赏完!”
冀王满心想着宁慧公主,没了平日那份耐心,冷眼道,“都说晚点再来!”
随即抬脚便准备离去,可媚娘却不依不饶,上前又拖住了他,“王爷这是要见谁,这般着急?”
冀王用力甩了胳膊,媚娘一个趔趄狠狠撞到了门柱上,额间泛出来红色,瞬间便淌出来泪,娇滴滴的哭起来,“王爷~媚娘疼~王爷……”
按平日,冀王定会上前好心安抚,百般疼爱,可此时却见他满脸的烦闷,眼中突然泛起寒光,看了眼身旁护卫便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偏殿。
那护卫领意,立即将媚娘拉了出去,媚娘还愈大喊,护卫扬手朝她后颈毫不留情的用力敲下,那媚娘翻了两下白眼便昏了过去,随即被拖去了后院,从此消失在冀王府。
冀王立于正厅盯着大门,见姚婉儿下轿辇忙小跑着过去搀扶,看着姚婉儿那眼满是柔光,似乎刚刚偏院从未有舞姬在。
“婉儿这会怎么来了我府邸!”
姚婉儿对墨晋霆倒实诚,“刚去了趟广寒王府送药,还得谢谢晋霆哥哥的灵药,广寒王现在醒了,本宫出来满心想着晋霆哥哥,便来看看!”
墨晋霆本还对她一个公主亲自给寒慕送去灵药有所介怀,可现见着眼前姚婉儿如此清纯可人,笑得雀跃,对他又毫无隐瞒,满心欢喜。
“婉儿能记着本王,让我本王很开心!”
姚婉儿忙对着一个婢女扬了扬手,那婢女低着头捧着一个食盒迈着碎步走了过来。
“婉儿心里定是常记着晋霆哥哥的,近来得了一种糕点胜是好吃,还是晋霆哥哥平日里喜欢的酥,这便送来给晋霆哥哥好好尝尝!”
她打开食盒拿出来一小块便往墨晋霆嘴边靠,天真无邪的笑道,“晋霆哥哥喝酒听曲时配着这酥最最好!”
宁慧公主眼里满是的墨晋霆,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墨晋霆的心弦,让他很是陶醉,他微微张嘴咬下了一口,“不错,婉儿送来的酥是本王吃过最好的!”
“晋霆哥哥喜欢便好,还担心因为我向晋霆哥哥要了灵药给广清王,哥哥会不喜欢,不理婉儿了!”
“怎么会,本王可一直将婉儿捧手心疼着!”
“谢谢晋霆哥哥!”
墨晋霆领着姚婉儿朝府内后花园走去,姚婉儿脸上的笑意便从未停过,墨晋霆的眼也一直在姚婉儿身上从未离开过。
突然,姚婉儿一脸狡黠的立于墨晋霆前,“晋霆哥哥可是在府内欣赏舞姬?”
被问的突然,让墨晋霆有些措手不及,他刚确实是在欣赏舞姬跳舞,这脸上的笑容便立马顿住,意味深长的看着姚婉儿,难不成这府邸出了奸细?
姚婉儿见他满脸惊愕,笑得更欢,拿帕子捂着嘴,“呦,被婉儿猜到了!”
随即扬着帕子在墨晋霆愣着的眼前晃了晃,满是狡黠,“哥哥慌什么,你那点爱好婉儿还是知道的!”
墨晋霆闻言,眼中的疑虑散去,手指不由得在姚婉儿鼻尖剐蹭了一下,满是溺宠的跟着笑出来声,“本王还有什么能逃过你的眼?”
“晋霆哥哥真会说笑!上次广清王那婢女就不知是不是哥哥收着了?”
“婢女?”
陵王那笑容收住,皱了皱眉,“婉儿说的可是那个舞姬?”
姚婉儿笑看着冀王,“本宫可叫人寻遍京都都没见着人呢!”
“那婉儿你太高看我,寒慕想藏着,我也寻不着!”
姚婉儿看着墨晋霆答得真诚又有三分无奈,这种事他不至于跟她扯谎子,看来是真没在冀王府内。
她便扶着衣袖走在前头,来到了鱼池旁。
现已是入秋,这一池的荷花还依旧开的娇艳,倒是费了心。池中的红鲤结群嬉戏,很是自在,待红鲤游入荷花丛中后,姚婉儿这才开口。
“晋霆哥哥,近来老王爷可好!”
话锋突然转向陵王,墨晋霆先是一顿,随即笑道,“义父身子骨如常,依旧硬朗!”
姚婉儿回眸对着他又是宛然一笑,“老王爷从小很是疼爱婉儿,可近来老王爷在朝堂上频频给琦妃娘娘平反,不知晋霆哥哥如何看待此事?”
姚婉儿当下也不避讳,直接问到朝堂之事,墨晋霆眼眸深了深,他虽爱慕姚婉儿,如能迎娶她,权势地位便无人能敌,如若她真登顶女君,那权势便都囊括他怀里,到时他义父老陵王都得忌惮他三分。
可姚婉儿从没明确点头,他一个人干巴巴往上赶也不成事,便不能因此又得罪老陵王,到时候两头都落空,他到捞不着半分好处。
更何况老陵王那里近来确实不知有何动向,老陵王心思缜密手段毒辣,此前,任何行事都不会透露半分给他手下几个义子,更何况现今大家伙都各怀鬼胎,便越发不明他所做为何。
而自从宁慧公主想登顶女君的意图人皆尽知后,她娇纵不受控制,和陵王翻了脸,朝中明里暗里也跟着斗得厉害。
他心悦宁慧公主,本在陵王那里失了宠,但他为人圆滑,至今倒未曾挑明和陵王对立,可失了陵王的信,一些事情也只能默默揣测。
如陵王真帮琦妃平反,那姚婉儿这个宁慧公主唯一地位便要动摇,那他便也要重新考虑,仅凭自己一人能否对抗得了陵王和琦妃,不能因为美色而失了自己的前程。
而现今广清王寒慕,他的立场便尤为重要,这也是那日他虽万般不想,但也给了灵药护他心脉的一个缘由。
“晋霆哥哥可是有疑虑?”
姚婉儿边说边顺手挽下一朵花,将花瓣一一掰下,扬入园中鱼池内,刚游走的一群鱼听到动静又游了出来。
“哥哥和婉儿可是同道之人,都爱这滔天的权势,如能安稳坐上女君之位,那晋霆哥哥便可掌控整个朝野,本宫也将一直寝食无忧!”
说罢,姚婉儿对着墨晋霆甜甜一笑,靠向他,挽上了他的胳膊。
这让冀王有些受宠若惊,呆痴了一瞬,随即明了,宁慧公主这是明确跟他的关系,便将大手搭在姚婉儿挽着他胳膊的小手上轻轻拍了拍,笑道,
“婉儿这话讲的可是担心了?安心,本王定会一直护着你!”
“那婉儿可要多谢谢晋霆哥哥!”
姚婉儿又折了两枝花,将花瓣尽数撒进鱼池里,笑着说道,“晋霆哥哥,琦妃,定不能活着出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