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野丫不知如何回应时,广清王却开了口,“公主,其他都可,这婢女…怕是不行!”
纱帐内,姚婉儿听见广清王居然拒绝了自己,一只胳膊没忍住紧紧揪住了围着的轻纱,扬起的胳膊衣襟滑落,一截胳膊露了出来,胳膊上满是红疙瘩,可还能从那红疙瘩下看出这胳膊竟受过伤,留下了一块深疤,疤痕虽淡了不少,但却依旧狰狞可见。
野丫盯着那条胳膊,不知为何,竟想起刚入京时那道人剥皮医人之事,难不成是为了姚婉儿?
只听广清王继续回道,“现众人都有不适,我这婢女拖着病体是万万不可赠与公主的,恐扰公主凤体!”
这话倒让姚婉儿听着舒坦,手软了下来,收回了帐内,“还是寒慕哥哥想的周全!”
寒慕环视一周后继续说道,“这里还有浓烈花香,恐扰公主,请公主摆驾好些休息!”
姚婉儿听到广清王如此关心自己,语气诚恳满是热情,心里竟腾起来一丝暖意,想着寒慕定是怕自己再受伤,忙娇羞的道谢,“谢谢寒慕哥哥关心,你也注意!”
言罢,便在众人的拥簇下赶忙离去。
野丫正想这广清王是当真帮自己还是真切的关心姚婉儿,如帮自己那还得还他一份恩情,如是关切姚婉儿,那她定要再给她撒些香粉,让他搔痒难忍。
正想着,一名护卫跑了过来,抱拳单膝跪于寒慕前,“王爷,我家王爷欲向你要一人?”
来者是冀王的护卫,野丫看了眼那护卫,又看向广清王。
此时广清王脖子已泛红,明显起了红疙瘩,可他居然还能忍。
这周身的红疙瘩定也让他极度不适,但他那眼神犀利瘆人,瞟向野丫的那一眼,竟吓得她如见阎王爷的钩命小鬼,忙挪开了眼,不敢直视。
便听广清王厉声喝道,“不给!”
两字铿锵有力,似有三分怒气。
一会儿功夫竟有两人前来向他讨要人,看来他极度不情愿。
可那护卫很是尴尬,他都还没开口问要何人,就直接被拒,真不给他家王爷半分薄面。
护卫愈再开口,便听不远处野丫大叫一声,“哪个王八蛋敢掳我?”
只见野丫被人从后背提了起来,头顶上传来一阵狂笑,“呦,还有小脾性,本王喜欢!”
来者是冀王!
他狂笑着朝身后喊了声,“寒慕,这婢女本王胜喜,带走了!”
冀王大手搂紧野丫的细腰,两步跳上了树,野丫手舞足蹈的挣扎起来。
这冀王还真是一好色胆大的狂徒,居然敢在公主府强行掳走广清王的人,真,真不是东西。
野丫愈开口大骂,一只手便被另一大手抓住,随后便听见噗通两声,冀王便捂住了胸口,搂着她腰的手力气稍松,她便不知如何又从冀王手里坠入了另一人的胸怀。
野丫抬眼便见带着面具的广清王,他一手紧搂着她正和冀王打了起来。
不一会,广清王寻得机会,搂着野丫退了丈远,冀王收拳挽于背后,非常不爽,冷眼道,“寒慕,一个婢女而已!”
冀王眯着眼又瞟了眼广清王怀里的野丫,满是不到手不罢休的气势。
广清王没理会他,却对怀里的野丫轻声说道,“那香粉可还有?”
野丫震惊,他如何得知?可很快便会意,茫然的点着头,便听头顶上一声沉喝,
“看准时机!”
广清王已感身上不适,又搂着野丫,此时万万斗不过冀王,便搂着她转身欲走,冀王见状,疾步追来。
野丫蹭两人斗到花丛内时,从怀里掏出来香粉,还将刚用来迷倒李统领的醉酒香一并握在手里,广清王紧搂着她,一个转身钻到花丛深处。
刚才的搔痒让冀王有几分忌惮,不敢跟着钻进去,就在这片刻的迟疑中,乘着风,又是一阵浓烈的花香扑面而来。
冀王忙捂住口鼻退了几步,可还是受到了影响,瘙痒感比此前来的更快,还泛着晕,退于一棵树旁晃了晃头,心想难不成自己这酒量也受影响了?
广清王寒慕见状搂着野丫快速跳离了这里,冀王见他俩如此离去,很是愤怒,靠于那树旁又破口大骂起来。
野丫静静的窝在广清王怀里,这广清王精瘦挺拔,胸襟宽广,竟有一丝熟悉,她仰着头细细盯着。
今日他身着一席华丽的暗花紫袍,束了精致的发冠,周身散发着一种富贵凌厉之气,让人不寒而栗的同时感到一种皇权般的威严,这大概就是至高权贵所赋予他独特的高贵气焰。
大概是野丫盯着细致,广清王瞥了她一眼,那眼深邃孤傲,那清冷…也是再熟悉不过!
她扬手欲摘下那面具,广清王却立马握住了她扬过来的手。
那手冰冷刺骨,不禁让野丫明亮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她挣扎着将手挣脱出来,不再看他,难得一次安静。
待广清王将她带离出公主府,秦魏也跟上来。公主凤体欠安时各护卫便各司其职,守在预定的地方等候。
他将广清王的马牵了过来,广清王这才放下野丫。
秦魏见他们俩无话,也不知道如何与自家王爷解释自己私自将野丫带来公主府,便安分的在一旁候着。
野丫落地,从腰间掏出来一个小瓶,丢于广清王怀内,冷声说道,“这是解药,喝了吧!”
广清王握着这个瓶子,细想了半晌,开口却问道,“太医可解你这毒?”
这般问难不成是替姚婉儿问?野丫扬着下颚,小手紧握,怒道,“怎么?怕姚婉儿受伤?”
她那眼里满是狠戾,广清王却只微微动了动眉,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直呼宁慧公主的名讳,且不是不屑便是愤怒,没有一丝敬畏,野丫生活在偏远的乡村,虽豪放不羁,也不至于口无遮拦到这般。
而一旁的秦魏却没这般多心思,野丫脱口而出的这些话定是大逆不道,怎能直呼公主名讳,而且在公主府外,他忙上前拉住她。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就积积口德,我这小命可不想搭在这里!”
野丫没有理会他,紧盯着广清王的眼泛着猩红。
广清王握着野丫扔过来的解药薄唇动了动,他的确想到了宁慧公主,可却不知这问题怎么就这般让她生气,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
野丫看出他的所想,越发生气,怒道,“可解,吃点苦头而已,红疙瘩破几天,破不了相!”
说完转身扭头看向秦魏,“马车呢,还不走,和你那该死的王爷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魏哑语了半天,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广清王,他这是哪里得罪了她,手脚却听话的把载她来时的马车套上,一时竟忘记到底谁是他主子,直到野丫气冲冲的登上马车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刚把王爷一并骂了,真…真是豪迈!
好不容易回了广清王府,野丫急忙跳下车,更不要说还有何礼数,看都不看广清王一眼,弄得秦魏满头疑问,这野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野丫怒气冲冲的回了厢房,捣腾了一会后,又气冲冲的去了练武场,坐在老章树下那石桌子旁,将一个小瓶子掏了出来,放于石桌中间。
她知道,他一直跟着她,怒叫一声,“出来!”
只见身着一席紫袍,梳着漂亮发髻的男子从房梁上跃了下来,轻轻落坐于野丫对面。
“我该怎么称呼你?”
没带面具的广清王顶着一张大野的脸,隽秀硬朗,风姿卓越,要平日,野丫定会满眼闪着光冒着粉色泡泡沉沦,可此时,她一眼都不想瞧,只听大野缓缓开口。
“称谓而已,随你喜欢!”
野丫一听,一手用力拍在石桌子上,那石桌子真硬,还粗糙的割手,她的小手瞬间化破了皮,透出来点点红色。
大野见那冒着血的小手,内心呼的空了半天,抬手想去擦拭,只听野丫突然开口,“还是叫你广清王寒慕在理!”
此话一出,那愈扬起的手在石桌子底下顿住了,最终捏成拳又收了回来。
野丫见他脖子已没了红色,那便是服下了她的解药解了毒,于是将石桌上的小瓶子推向前,怒目盯着他,认真的说道,“寒慕,吃了它!”
寒慕知那是野丫炼制的毒丸,他之前见过,也听她提起过。
见寒慕没动静,野丫冷笑一声,
“怎么?不敢?”
野丫的话音落下,那眼里满是腥红透着厌恶和鄙夷,没了平日里的灵动和柔软,寒慕那心房竟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刺痛,喉结滚了滚,竟不暇思索抓过那小瓶便将那绿的发寒的毒丸倒进了嘴里。
躲在暗处的秦魏忙赶了出来,可还是晚了一步,那毒丸已被寒慕咽下。
不多时,寒慕脸色泛青,嘴唇乌紫,胸口似有大石挤压,呼吸逐渐急促,四肢无力,瞬间瘫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
不知为何,野丫见他这般,眼里却冒出来泪光。
秦魏急得跺脚,“野丫姑娘,你怎这般对王爷,王爷可是你亲手救治回来的,这些日子也任由你在府内胡闹,你这是,这…这…”
此时,寒慕嘴角已渗出来一缕乌血,汗水浸湿了他的发,豆大一颗从额间滑落。
只听秦魏大喊,“快,唤大夫,快…”
寒慕一把拉住他,这毒,大概太医来了也没法子!
秦魏会意,忙看向野丫,野丫也噙着泪,“我之前已给了你两粒百毒解,我想,有一粒你已给了姚婉儿,就为了解她手臂上那点毒,你后来还向我要雪莲膏,她当真是你的心头宝…”
秦魏听了,愈要向前解释,可被寒慕拉住,他确实是将一颗百毒解给了宁慧公主,也确实曾向她讨要过祛伤疤的雪莲膏,多说已无用,可竟不知野丫竟对宁慧公主这般敌意。
野丫转过头不想再看他,见寒慕这般痛苦她心里也难受,可想着他满心都是姚婉儿,心像被人腕了般,凉飕飕的一阵一阵的疼。
“还有一粒,你服下吧,那便死不了!”
说完她便跑走了,秦魏愈喊住她,可寒慕突然喷了一口老血,他吓得不知所措,忙从自己衣襟里掏出来一颗药丸塞进寒慕嘴里。
“王爷,你这又何苦?先服下这粒药丸,我现带你去找大夫,你可要挺住呀!”
寒慕越发虚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双眼却紧紧盯着野丫跑远的背影说不出话,直道野丫的背影模糊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