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一旦开始复盘,就会觉得自己骂人的时候发挥得不够好。
原想着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差不多行了。
但是她忍了一路,最终没能说服自己!
她可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被这么个黄毛小子骂了,他甚至还想动手!
退一步只会越想越气,忍一时只会乳腺增生。
沈行云说:“公主是怕他日后会找姜家的麻烦?”
“不错,正好今日有空,索性将这事彻底了结了。”
否则等她回了京城,李权文再报复姜家,就算她有心,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毕竟若不是因为她,姜南兄妹俩不会这么快和李家撕破脸。
*
此时的李府,也没消停。
李权文带着他那神奇的脑回路,在大厅里闹个不停。
李弥实在忍不了了,气得拍桌:“够了!”
“爹!你就别藏了,那贱人亲口说了,她是您老的祖宗!”
这不就是话本里主角调情时说的台词吗?
李权文没见过他娘,也没有太多感情,他只是怕李弥重新组成家庭后,有了新的孩子,就不爱他了。
所以一门心思地搅和。
“你把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细细讲来。”李弥试图静下来,好好跟他这蠢儿子讲讲道理,“还有,你刚刚说的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李权文小嘴一撇,就开始对自己今日被欺负的过程进行深加工。
若是真有不知他秉性的人在场,只怕已经泪洒当场了。
“爹啊!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啊爹!”
李弥气得闭眼:“说重点……”
李权文思考片刻,答道:“我听姜舒然叫她什么枝。”
李权文说完后,李弥顿时脸色骤变。
完全没把他这县令放在眼里,名字中还带枝这个字的……
不会真是那位吧?!
权文若是当真惹了那位,别说官职,就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另说。
李弥连忙追问:“那姑娘有没有说她姓什么?是不是从京城来的!”
李权文觉得自己应该是脑瓜被打伤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他爹刚刚那个表情中,不仅有着急,还有几分恐惧。
他老老实实说:“姓沈,其余的不知道。”
沈?
李弥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她。
不过如今还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也不懂李权文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明日准备些礼品,随我去给那位姑娘赔礼道歉!”李弥沉声道。
李权文却不乐意了:“凭什么!”
“那贱人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您还要带东西去看她!”
“爹,我真是您的亲儿子吗?您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完全不顾我的死活呢?!”
李弥真是败给他的脑回路了。
到现在他居然还觉得那姑娘是他未来的后妈。
“那姑娘的身份不简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弥叹了口气,“今日之事错在你,姜家那边明日也得去道个歉!”
他话语刚落,祁春枝和沈行云二人便大步踏进了门。
“何必等明日,本宫这不是亲自来拜访李县令了吗?”
李弥回头,看清祁春枝的脸时,险些双腿一软。
完了,全完了……
沈行云常年在外征战,他没怎么见过。但还没调到洛阳做县令前,他在宫中是见过长公主的。
虽然那时她还小,但眉眼未变。
本来就在气头上,祁春枝还敢不通报就直接闯进来,李权文更气了:“贱人!谁给你的胆子,竟敢……”
李弥一巴掌拍在李权文的后脑勺,让他闭嘴。
沈行云扫了一眼眼前的父子俩,冷声道:“大胆!见了沅宁公主,还不下跪?”
闻言,李权文愣了。
李弥赶忙拽着李权文跪下。
李弥:“见过长公主!”
“长……长公主?!”李权文吞了吞口水,侧着头,向李弥求救,“爹!我真不知道她是长公主啊……”
长公主的人他没见过,但对她的脾性却是一点都不陌生。
他今日招惹的人竟是长公主。
完了!
祁春枝走到主位上坐下,端了杯茶送进嘴里。
沈行云抱着剑,站在她身后。
祁春枝指着李权文:“你刚刚叫我什么?”
“长……长公主。”李权文握紧拳头,紧张地开口。
“不,我说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不正是他骂的那句贱人吗?
他吓得趴在地上:“公主!我错了!我真不知道您的身份啊!”
祁春枝瞬间冷脸,将手中的茶杯砸在李权文身上。
“也就是说,如果本宫不是公主,你便可随意欺辱了?!”
李权文吓哭了:“不是!不是!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敢说是吗?
他早就听说,天牢中有一个犯人是尚书侍郎的儿子,原本只判了五年。
就因为一句话得罪了眼前这位长公主,便被悬挂在城楼上曝晒三日,最后拖着一口气被斩首了。
李弥赶忙求情:“犬子有眼无珠,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莫怪。”
“莫怪?”祁春枝眨了眨眼,故作委屈,“那还真是不巧了,本公主这人肠胃差得很,吃不了一点亏。”
父子俩吓得魂都没了,一个劲地磕头。
见她依旧不说话,李弥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般,冲她行了个大礼。
李弥:“微臣愿就此辞官,还望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留我儿一条性命!”
“权文是我与三娘唯一的孩子,若是他也……还望公主成全。”
李弥倒是个有情义的,只可惜,好竹出歹笋。
“李县令为官清正,功过相抵,此事本宫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你若再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本宫不介意替你管。”祁春枝缓缓起身,扯了扯嘴角,“不过,本宫这人做事向来莽撞,若是不小心伤了令郎,那可就不好了。”
父子俩终于松了口气,赶忙叩谢。
“公主放心,日后我定严加管教,决不让他再犯错!”
踏出李府大门前,沈行云不忘回头交代一句:“今夜,你们所见之人是京城来的沈枝枝,不是长公主。”
李弥顿了顿神,只觉此人无论是气质还是与公主相处时的状态,都不像一个普通的侍卫,想来身份也不简单。
不过既然人家不愿透露身份,李弥也不会蠢到给自己找麻烦。
“是,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刚走,李权文就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太可怕了!这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差点他就成为城楼上的第二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