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状态的白夜现在才发现,自己体内竟然还残留了一部分的“佐川晓”。
更重要的是,自己触发漏洞的权限似乎比这位逝者要低。
在完全挥发掉残余的“人性”前。
施展烈火焚身的错误能力,需要这位“尸体原主”赐予一次最后的许可。
进行一次充分燃烧后,佐川晓的权限才能完全转移给自己。
……
“佐川晓,比起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这种小事。”白夜噙着笑容,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应该先思考更加重要的事情——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权力?金钱?还是复仇?”
“我累了,已经对任何敌人都下不去手了,你也已经杀了我,所以一切该结束了。”
白夜扬起一边眉毛,心底开始斟酌盘算起来。
他上次就没能完全靠自己说服对方,这次同样如此。
而且佐川晓是遇到坎坷就摆烂的类型。
关键时刻需要有人在背后推一把,而这个人,白夜太清楚是谁了。
“你这样就可以了吗?你这样就满足了吗?这样颓废窝囊的结局,你当真觉得满足吗?”
“谁会满足的啊!白夜,我……就算杀了你,我也不会就此满足的……”
佐川晓还是强装镇定,但脑海里,还是不禁回想起了那个遥远的下午,和同伴在一起的日子。
摇曳着温暖炉火的小屋,面带微笑的可爱后辈,淳朴厚道的部下赤木。
记忆中的模糊景象逐渐融合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一个紫发少女的轮廓剪影——楚樱。
那道丰腴绰约的制服倩影,一双黑丝美腿兀自并拢而立。
“前辈。”
那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看有些粗犷,甚至像是男声,但佐川晓只感到亲切和怀念,没有一丝一毫怀疑。
“我有一个请求,”人影缓缓说道,“你能为我杀了他吗?”
“不行啊……他已经在反省了……而且,他答应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那都是他装出来的啊。”
“……演技?”
“对,演技,为了能活下去什么都能装出来,对于这个,前辈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但我们已经做了约定,违背约定,不好吧……”
“佐川前辈,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人影把模糊的脸转向这边,佐川晓顿时感觉被那双熟悉的眼睛注视着。
少女抬起攥紧的拳头,嗓音轻柔的呢喃道:
“对他,使用炎拳吧!”
烧劲上头,各种感知混杂着零落的记忆涌上心头。
教室内,吊车尾白夜昏倒了,然后,杀人鬼佐助醒来了。
身披来自地狱的不熄烈焰,他仿若一位下界的审判者,来自深渊的真正恶魔。
不容任何质疑,他将为罪人降下焚烧殆尽前不会止息的火焰!
…………
一脸颓废的殷鸿躺在单人沙发上,那双疲惫的眼睛无比辣红,就好像几天没有合过眼一样。
他捧着手机,手指无力地在屏幕上敲击着,脸庞在微光反衬下只突出部分,其余则被阴影覆盖显得极为阴森。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天了,情况没有丝毫好转,我所居住这间公寓似乎仿佛被从外界完全封死,窗外紧紧贴着一片漆黑,物理意义上的漆黑,那黑色有如实质的墙壁,完全隔绝我与外面的联系。”
他被关在了名为家的监牢当中。
而囚禁他的是一片死寂的世界。
像是出了什么差错般,第二天自己醒来后,原本作为普通社畜的正常生活轰然倒塌。
当知道迎接自己是最为可怕的噩梦的时候,他几乎立刻怀念从前的那段日子来。
这一切是从那个暴雨的夜晚,捡到那个该死的盒子的开始的。
在被困后的没几天,殷鸿就尝试过打开那个木盒。
但以他捉襟见肘的动手能力和空间想象力,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意识朦胧间,殷鸿眼前微微一亮,他看见那扇门突然敞开,粉发披肩的黑衣女仆就站在门口。
一缕和煦的阳光投射了进来,照在了身上。
“妹妹?”
他伸手去抓,但那些光芒又在眨眼间归于沉寂。
或许,他已经彻底疯了。
殷鸿发出疯癫的笑声。
那声音沙哑而难听,他干瘪的嘴唇绽放出裂口,腥咸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嘴角渗出淡淡的暗红,血的颜色。
他颤抖着手指,写下作为最后的遗书的内容。
输入最后一个文字,还未来得及点击保存按键,手机屏幕随之一黑。
他的眼眸随之黯淡,眼睑垂下,心如死灰。
非人哉,不让他活就算了,连个遗书都不让他写完!
大概几秒之后,变化发生了,那个滚落在床尾的积压在杂物下的魔盒毫无预兆地转动了一下,发出咔吧的声响。
本来应该没电关机的手机蓦然亮起红光,一通胡乱拼接而成的文字在上面缓缓显露。
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像随即投射在屏幕顶端。
“你的人生已经结束,接下来如何使用,是我的自由……”
声音非男非女,只流露出诡异的感觉。
殷鸿有些愣住。
他双眼聚焦上面的文字,心中旋即涌现疑惑,手指触碰屏幕,滚烫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缩回手来。
装神弄鬼,信你,不如信我是两面宿傩!
殷鸿嘴角抽了抽,疯狂的表情有所收敛,准确来说是被整得有些无语。
“在五分钟内找到储物间的钥匙,奖励:恢复房间的供电……”
望着浮动的文字,殷鸿一时愣在了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值得试一试。
他暗吞了一口唾沫,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从沙发上爬下,拖着虚弱的身躯寻找起钥匙。
他记得厨房的旁边是有一间狭窄的储物间,但自己从来没有打开过,更别提知道钥匙放在哪里了。
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摸索了几分钟,不过,根本不知道在哪的东西哪能说找到就找到。
翻遍了所有的抽屉和柜子,果不其然,没有任何收获。
时限很快到了,那闪烁着红光的屏幕开始震动起来,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不过对于殷鸿的现状来说,又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糕呢。
俗话说,已经是谷底就不能再跌了。
几个诡异而扭曲的黑色文字紧接着在屏幕上勾勒了出来,于是,殷鸿的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任务失败,惩罚:斩首。”
是的,他的脑袋在瞬息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斩断,平整的切口上鲜血顿时如泉涌……
妈的,我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吧。
殷鸿尝试捶打胸口,但这无济于事,滚落桌角的头颅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整个房间在他面前变得模糊不清。
他感到自己在飞速下沉。
他知道,死,就要来了。
但想到自己平生也没干过啥罪大恶极的坏事,真被堕入地狱也实在太过分了。
而且,如此随便的暴毙,是他断然不能接受的。
在殷鸿嘴里的那句夹在弹舌的八嘎雅鹿还没有吐出去的时候。
他突然被猛地拉回了现实。
再一睁开眼睛,脑袋依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的脑袋和身体搬了家,尽管自己并不期待这个展开,但事情还是发生了。
摸不着头脑的殷鸿连忙爬到那部手机的面前,只见那黑色的文字似乎在自己昏倒的期间内又勾勒出许多。
“因为未完成上个任务,所以对殷鸿处以惩罚。”
“在三分钟找到储物间的钥匙,奖励:恢复供应房间的水电,惩罚:失去蛋蛋。”
眼瞅倒计时的数字缓慢流逝,这下殷鸿是丝毫不敢怠慢这位大人的要求。
他边把手机放回衣服口袋,边踉跄着站起,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位于盥洗室后面的那间卧室。
他清楚记得当时搬进来的时候房东无意提过一句,储物间的锁,是坏的。
所谓的“钥匙”或许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意思是开门,而钥匙只是打开门的手段。
没有时间给他犹豫、思考自己为什么头都掉了还能行动自如,从室友卧室的床底取出沉重的长柄斧,他把脑袋夹在腋下的快步奔向储物室门前,耳边倒计时的声音如擂鼓般催促。
随着金属的碰撞声,铁锤迸发出的零星火花在半空凝固,他顾不上之后怎么和房东解释,直接飞起一脚踹开了那扇破烂不堪的木门。
此时手机上的倒计时恰好归零,殷鸿觉得隐约有种在下沉的感觉,不单自身在下沉,仿佛整座公寓都在轻微晃动。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扫了一眼,刚才的倒计时已经清零。
瞄了一眼半敞开的储物间,发现满地的灰尘从中飘逸而出,三面墙壁上各自设有一扇门,到处堆积着积灰已久的木箱和杂物。
头顶似乎有着阁楼的入口,但殷鸿很清楚自己住在五楼,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阁楼……
一扇门上画着类似小孩涂鸦的蜡笔画,而且有很多涂抹的痕迹。
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说自己……
他眼角余光还注意到在角落放置着几把扫帚和一个造型精致的金发哥特人偶。
那副恬静的模样,深深映入了殷鸿遍布血丝的眼眸。
昏暗的房间里,一袭华丽的哥特风黑色长裙的金发人偶静静地伫立。
她的面容精致而冷漠,透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优雅,那双碧色的眼眸无比深邃,嘴角隐约勾勒出浅笑。
在确认那位人偶小姐没什么特别的后,殷鸿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定了定神,伸手抓向门把手尝试拧动,可手还未落在门框上,便被突兀地弹开了,他不禁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又对其他的门重复了几次操作后,殷鸿只能得出这么个结论。
这门比堵死房间的‘黑墙’还邪乎!
某种不易察觉的微弱声音从身后里传出。
他把头扭转过去,发现人偶那双碧蓝的眼眸似乎眨了一下。
殷鸿也眨了眨眼,安静的和人偶小姐对视着。
没过一会儿,对方挪开了视线,准确来说是扭开了脑袋。
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的殷鸿不禁后退了半步,试探着开口道。
“你是活着的?”
“不是。”
人偶小姐被提着脑袋走过来的殷鸿吓得不轻,但还是故作语气平和,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在一切疑惑涌入心头前,他先提了一个对现在而言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有吃的东西吗?我快饿死了……”
“不要吃我啊!我很久没有洗过澡了,身上很臭的,而且木头也不好吃呀!”人偶小姐一秒破防,往后一退,双手抱头,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全然没有刚才高贵的姿态,尽显狼狈。
殷鸿一愣,才发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着实有些惊悚,他有些笨拙地把脸颊消瘦面色苍白,眼睛遍布血丝的脑袋给按了回去。
但这个过程除了让他看起来更像恐怖片的鬼怪一样外,对自己给人的形象没有丝毫好转。
那个金发人偶紧接着就是一轮瞳孔地震,失声惨叫,朝着房间的角落退去,就像恐怖片的女角色一样吓得花容失色。
“打住打住,我还没有饿到要啃树皮的程度,”出于严谨考虑,他又补上了一句,“暂时还没有。”
那个人偶投来惊恐且畏惧的眼神看了殷鸿一眼,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身上有吃的的东西吗?”殷鸿重新问了一次。
“爱丽丝,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这根胡萝卜让给你,不过它可能放得有点久了,我不确定你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人偶小姐礼貌的说道,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颜色发灰的‘胡萝卜’。
殷鸿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但很快放弃那个疯狂念头。
他可不想化身喷射战士,还是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
“还是算了……”。
顿了顿,他才反应过来,比起他这个无头骑士,这个会说话的哥特人偶也不遑多让,怎么能吓成刚刚那副怂样呢。
“在我的印象里,人偶可不会说话,你这是什么情况?”
殷鸿脸上堆满了疑惑,虽然自己已经亲眼所见了许多怪事,但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