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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打气

大南瓜警长挂断了电话后,心情倍感轻松,溜达到了水族馆的海豚表演区域,坐在看台上观赏着几只海豚跳水。“是不是第一路人马没有必要跟踪山崎十郎了?”辣椒子女警员心情也倍感轻松,紧挨着大南瓜警长也坐在看台上,望了望周围零星的看客们,忽又悄声地问道。七只海豚在训练员口哨的指挥下,屡屡齐齐从水面下跳跃到半空中,迎来了零星的掌声。大南瓜警长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说道:“现在来看的话,跟不跟踪好像都成。但出于以防万一,就让第一路人马继续跟踪监视和监听吧。”辣椒子女警员听了,没有再多说话,兴致勃勃地观看着海豚表演。大南瓜警长看了看手机屏幕,一见还不到下午七点钟,且当前仍属于夏秋之际,白天很长,不到晚上八点钟外面的天色还是大亮的。

“崆㞾崎㼘,你们酒店门口为什么不安装监控摄像头呢?”小啊哩咕嘟挂断电话,转悠了一阵后,同小卡琳卡娜走进了“夜来香大酒店”,一名西装革履的大堂经理接待了兄妹俩。在一间会客室,小啊哩咕嘟坐在沙发上问道。“崆㞾崎㼘,是这样的,两位窝囊大神探阁下,我们日本国的摄像头本身就少,连马路上的摄像头都特别少,我们酒店门口也就没有安装摄像头。”小卡琳卡娜坐在哥哥一旁听了,不禁觉得也是,好像整个横滨市除了电线杆子多之外,不管是违章摄像头,还是防盗摄像头,在大街上都非常少见。怪不得自己和哥哥在酒店附近转悠了大半天,竟然没有瞅到一个摄像头,这非常不利于兄妹俩寻找蛛丝马迹查找真凶。

红薯郎男警员作为第一路人马,仍然开着警车,跟踪监视和监听山崎十郎,打着哈欠向女警员香瓜子说道:“现在才下午七点来钟,距离交接班时间还早,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再把山崎十郎作为本案重点了。”香瓜子女警员头戴一副监听耳麦,见红薯郎男警员打着哈欠,也略带疲倦地问道:“为什么?你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呀?”

山崎十郎挥杆打了一天的高尔夫,在十多辆车队的护送下返回了横滨市山手一带。“今天好不痛快淋漓哟,我要回家了哟,你们谁都不准打搅我哟,拜拜!”山崎十郎吩咐完保镖和女助理们,独自走进了私家别墅内,把房门一关,一只柴犬扑了上来,摇着尾巴,找他亲昵。山崎十郎摸了摸柴犬的脑袋,颠到了客厅内的留声机前,放上黑胶唱片,搭上唱臂,贝多芬的一首《第17号奏鸣曲》悦耳响起,调子荡气回肠。“没想到啤酒喝得这么快哟,”山崎十郎又颠到了客厅内的冰箱前,从冷冻层扒拉出来冰块盛在盘子里面,准备喝啤酒时放进去。可再一看保鲜层,居然一罐啤酒都没有了,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哟,都怪那两位窝囊大神探上午约见我,就把买啤酒的事儿忘在脑后了哟。”山崎十郎的酒瘾和酒量都不小,每天都喝上五罐樱花啤酒,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点缀。尤其是每次挥杆归来,那更是少不了的。冲澡之前就得预备上,冲澡之后再一边听着钢琴曲,一边喝着大罐樱花啤酒。

“你先别说话,山崎十郎正在和一个女的通电话,他房间内的那只柴犬也在叫唤,声音有点吵。”香瓜子女警员监听到了之后,赶紧在警车内坐直了身子,双手捂住耳麦,屏气凝神,监听了一阵儿又道:“通话已经结束了,应该是让女助理帮助他订购一打罐装樱花啤酒,送货上门的那种,还要求是大罐装的,最好是近期生产出厂打码销售的,真够矫情的。”

以前搜查山崎十郎的别墅时,红薯郎男警员就曾见过那只柴犬,好像还有一只豹猫。听到香瓜子女警员提到了这些,他歪坐在警车的主驾上,并不感到新鲜。但一听香瓜子女警员提到了啤酒,不禁也直犯酒瘾,咂么咂舌头说道:“我也好想喝几罐啤酒提提神呀。”香瓜子女警员偶尔也会喝点酒,但对啤酒并不感冒,笑道:“真不理解你们这些男人,啤酒到底能有什么喝头。”红薯郎男警员不愿多解释,想起来以前招待一些国外朋友时,大家对樱花啤酒的普遍反映是味道偏苦偏涩,酒沫子特别多,但好处在于没有德国黑啤劲儿大。红薯郎男警员想了半晌说道:“这些天我们可没少监听山崎十郎打电话,真不明白他说话为什么那么娘儿巴几的。”香瓜子女警员和红薯郎男警员的审美不同,她也喜欢这种奶油小生类的大明星,或许是这样的男人比较暖情可爱,比较会甜言蜜语什么的吧。只不过自己没有沦落到为他前仆后继,去注射蛇毒自杀遇害的地步。

“哥哥,既然酒店门前没有安装摄像头,旁边街道也没有安装摄像头,向大堂经理和服务员走访调查又没有结果,我们不如趁早采用其他办法。”小卡琳卡娜走出“夜来香大酒店”的正门,尾随在小哥哥的身后说道。小啊哩咕嘟忽然看到了酒店正对门有个自行车修理铺,一个老爷子正坐在铺子外面的小马扎上,为自行车补胎。日本国人们大都喜欢骑自行车代步,自行车修理铺十分吃香。

“崆㞾崎㼘,老爷子,能不能随便聊几句?”小啊哩咕嘟急忙走到自行车修理铺,打起招呼道。小卡琳卡娜知道哥哥正在采取其他走访调查的办法,陪在旁边微笑着套近乎问道:“您今年多大岁数了呀,老爷子?”老爷子正把一辆自行车倒扣在地上,从后胎的外胎里面扒出来内胎,头也不抬地指了指身旁的两个小马扎,一边干活一边应道:“坐下来说话吧,我今年才七十来岁,你们俩是不是刚刚开着一辆警车赶到酒店?刚刚从酒店里面走出来?我刚才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呀。”之前说过日本国是全球老龄化国家之一,退休概念又不强,许多七老八十的老年人经常都在外面忙着工作,这种现象非常普遍,人们也都视为理所当然,不足为奇。

“您简直太厉害了呀,老爷子。”兄妹俩完全没有想到老爷子的眼睛这么好使,早已注意到了他们兄妹俩,像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般,双双夸赞着。这样一来,那么在佐藤洁子入住“夜来香大酒店”自杀遇害的当天夜晚,他肯定能看到一些出现在酒店附近的人。“那么老爷子,您晚上都几点下班呀?”小啊哩咕嘟欣喜地打听道。没想到老爷子接下来的回答,浇灭了兄妹俩的高兴劲儿。原来他每天晚上八点钟基本上都会锁门下班,离开自行车修理铺回家睡觉,如此一来,希望可就泡汤了。

大南瓜警长观看完海豚表演,又溜达了水族馆的其他区域。辣椒子女警员却在旁边催促道:“大南瓜,我们能不能别在这里瞎溜达啦,还是到外面逛逛吧,也好看看鹿儿岛有没有和横滨市不一样的美景。”大南瓜警长也要关照关照下属,只好依了她,大笑道:“嘿嘿嘿,那就听你的,出去溜达,去哪儿全由你来定,我就当个跟屁虫,你最好是找个景色秀丽的好去处。”说完拿出来了手机,给柳子发送了他刚刚拍下来的几张海豚跳水表演照片。

“怎么又突然想起来要找个景色秀丽的好去处呢?”辣椒子女警员不由地问,大南瓜警长把手机塞进裤兜,双手倒叉在背后,悠然地踱着步子,看了看辣椒子女警员迷惑的脸庞,咧嘴露出来整齐雪白的牙齿大笑道:“因为我听说两位窝囊大神探的爸爸大啊哩咕嘟是个大导演,妈妈大卡琳卡娜是个大作家,特别热爱中国的诗词歌赋,尤其是唐诗宋词元曲。这两位窝囊大神探必然继承了他们爸爸妈妈的基因,只有找个好去处,我才能有灵感做一首我们日本国的俳句,回去好同这两位大神探PK一下文学。”别看大南瓜警长曾经是一名相扑运动员,后来又半道改行从警,但仍对文学艺术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要不然他也不会经常订阅和翻看《人类语文脑宇宙》期刊了。

“可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听语文老师说,我们日本国的俳句其实是发源于中国的汉诗,这样您怎么能比得过人家呢?”辣椒子警员边说边同大南瓜警长走出了水族馆,来到了路口一个公交站牌旁。“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们日本国的不少东西虽然都是从许多国外学来的,比如推理类小说影视和动漫作品或商品,但也不乏硕果累累呀,散文也是很厉害的呀,都在世界作品或商品中占有一席之地。”大南瓜警长说着说着,见到一辆公交车来了,果真像个跟屁虫一般,尾随着辣椒子女警员上了公交车。

“那好吧,但我赌他们兄妹俩赢,赌您输,这样可以吗?”辣椒子女警员拉着公交车上的扶手故意逗趣儿道。大南瓜警长也拉着扶手,毕竟这个点儿属于鹿儿岛的晚高峰,车上的座位早已满员。“没想到你这么偏心眼儿呀,真是白白带你来鹿儿岛出差了。”大南瓜警长故意佯装凶了吧唧,狠狠地瞪了辣椒子女警员一眼说道。其实他不过也是在逗趣儿而已,没有那么郑重其事。

“叮咚叮咚,”山崎十郎客厅内留声机上的黑胶唱片仍在旋转,贝多芬的《第17号奏鸣曲》仍在悦耳地播放着:“咚咚咚咚。”调子时缓时急,山崎十郎喝光了两大罐樱花啤酒,当他拿起来第三罐啤酒倒进大玻璃杯子中,加入了两个冰块后,刚喝到一半,忽然感到浑身灼痛,好像被架在烈火上烧烤,满脸憋得通红,喘不上来气。只听一声:“噗通!”他穿着浴袍,一头栽倒在了客厅内的地毯上。手中的大玻璃杯子早已掉落下来,但并未摔碎,杯子内剩余的啤酒洒溅了出去,泛起来不少啤酒沫。

“汪汪汪汪,”不久他养的一只柴犬不停地狂吠,闻了闻啤酒沫和山崎十郎,又开始呜嚎起来,幸亏没有舔啤酒沫。“喵喵喵,”很快一只豹猫打翻了客厅内书架上的一堆相册,跳到了地毯上,趴在了他的身旁,打起了小呼噜,幸亏也没有舔啤酒沫。

山崎十郎的别墅位于横滨市山手一带,红薯郎男警员和香瓜子女警员仍监守在附近的警车内。“反正天都黑成这样了,山崎十郎的樱花啤酒早就送到了,他肯定不会再出来了,我们还是照例撤回到警局大院内,等到晚上九点钟再交接班对他监听吧。”红薯郎男警员说完,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哈欠,打火发动了警车。香瓜子女警员也盼望着早点回去,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没想到两位是窝囊推理大神探呀,那可了不得啊。”老爷子一边和兄妹俩聊天,一边为扒下来的自行车内胎充气,渐渐听明白了兄妹俩找他的用意,戴着干活用的帆布手套,指了指修理铺的门框子上方一角,慢悠悠地说道:“不知道它对你们俩破案有没有帮助?”小卡琳卡娜坐在小马扎上仰头一看,发现那里竟然悬挂着一只卡通招财猫,仅有小朋友拳头大小。猫脑袋始终保持着挤眉弄眼的神态,左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右眼睛大睁着,格外明亮,隐隐地发出来红光。

“这不会是一个微型摄像头吧,老爷子?”小啊哩咕嘟也坐在小马扎上仰头望了望,发现那只招财猫的右眼睛正好对着“夜来香大酒店”的正门,满脸惊喜地问道。在佐藤洁子入住该酒店自杀遇害的案发当夜,距离现在并没有过去几天。通常而言,民用监控视频存储的时间有长有短,短的少说也有一两个礼拜,长的可达一两个月,假如摄像头没有损坏的话,肯定能从中看到那些出现在酒店附近的人,这下好像又有戏了。

“是的是的,”老爷子把充满了气的自行车内胎按进水盆里,检查扎胎漏气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道。等到兄妹俩从自行车修理铺的老爷子那里拷贝了监控视频,这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多谢您,老爷子,”小啊哩咕嘟走出了修理铺,感谢道。老爷子送走了兄妹俩,也准备关门下班了。

小卡琳卡娜兴冲冲地说道:“哥哥,我们先去找个地儿吃晚饭吧,今天总算是有点收获,”边说边走向停在酒店正门前的警车。小啊哩咕嘟也是难掩内心的喜悦,边走边说道:“等到我们回去之后,就可以仔细地观看监控视频,凡是在佐藤洁子自杀遇害当夜出现在这个酒店门口的人,特别是对于那些穿衣打扮反常的人,一律都要截频打印出来照片,加以重点关注。”

小啊哩咕嘟说着说着,钻进了警车的主驾上,小卡琳卡娜也已经钻进了警车的副驾上,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说道:“好的哥哥,这些人将是我们获取的第一个圆,而且这也是我们头一次采用神探圆交法进行大海捞针。”小啊哩咕嘟发动起来警车,驶离了“夜来香大酒店”的门口,汇入了街道上的车流中说道:“没错儿,全世界每一桩案件都不是千篇一律的,我们的破案方法也都不是千篇一律的。”千真万确,小卡琳卡娜不由地回想起在印度国所侦破的许多案件,确实每一桩都不是千篇一律的,包括但不限于之前的那桩“荷尔蒙潽那迷尸案”。小啊哩咕嘟见到红灯亮了,一脚踩刹车,把警车停在了斑马线前,转过脸来向妹妹挤眉弄眼地说道:“正是因为每个案件和破案方法都不是千篇一律的,我们开办窝囊雌雄神探推理事务所才会大有趣味,列国转一转才会大有趣味呀,妹妹。”

小卡琳卡娜被小啊哩咕嘟逗得眉开眼笑,乐得捂住了小嘴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又可劲地点点头附和着小啊哩咕嘟道:“对对对,哥哥,我刚才还想到了之前的荷尔蒙潽那迷尸案呢,当时我们重点复刻了杰西卡的生前画像。后来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两个推理,直到最后查到了真凶贾斯汀。看来不论是案情,还是破案方法,从来或永远都不会是千篇一律的,这才叫叠彩峰岭。”

见到左右车道上的私家车辆陆续起步,抬眼一看,发现前方半空中绿灯已亮,小啊哩咕嘟一脚猛踩油门继续开车前行道:“其实对于之前印度国的那桩荷尔蒙潽那迷尸案,我是故意使用复刻画像这个关键词汇的,我知道它不是神探专业术语,但我又不想使用神探专业术语,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我们俩的破案方法。”小卡琳卡娜深知列国神探们的竞争都是异常激烈的,更何况那桩案件是他们兄妹俩跨入神探国际化的第一案。她也清楚对于那桩案件的破案细节,哥哥和自己是故意不向印度国警界披露真凶的完整作案过程,但这丝毫不影响整个案件的完美告破。想了一阵后又道:“我们还是说说这桩连环谋杀案的下一步计划吧,哥哥,待会儿吃完晚饭后,是不是要继续赶往第五家酒店,好获取另外一个圆?然后再赶往第四家、第三家、第二家、第一家酒店,希望能获取一个又一个的圆,再让所有的圆都进行相交,直到发现其中的真凶?”

大南瓜警长和辣椒子女警员乘车抵达了海边夜市,逛了逛鹿儿岛市的地摊,吃了顿鹿儿岛市的海鲜大排挡,喝了几罐樱花啤酒,抹抹嘴怪道:“你带我溜达的哪里叫什么好去处呀?这里吃的喝的玩的,好像跟横滨市没有太大差别。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你,天都黑透了,有好去处也看不到呀。”随后他又和辣椒子女警员返回了招待所的房间内,给柳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明早就坐电铁赶回去。但并没有联系小啊哩咕嘟和小卡琳卡娜,一切都等回去之后再说。“那我们就撤了,还是老规矩,夜里就把山崎十郎交给你们来监听了。”红薯郎女警员和香瓜子女警员也完成了交接班,跳下警车后离开了横滨市警局的大院。

小啊哩咕嘟吃完晚饭后,又开上了警车,一溜烟地驰骋到了横滨市第五家酒店,也就是勘解由小路春子自杀遇害的酒店。“看来这家酒店是没戏了,这还怎么走访调查,哥哥?”尚未下车,小卡琳卡娜一看车窗外就发现这家酒店黄了,大门紧锁,里面黑漆漆的,一盏灯也不亮。酒店对面还在进行大拆大建,根本无法启动走访调查,不由地皱眉又攮起来鼻子说道。

“没有关系的,妹妹,怕什么,这家酒店形成的圆我们可以不要,再赶往下一家,反正不必苛求太多的圆进行相交。大海捞针可以省略一片海或几片海,这样我们捞针的负担还轻松了呢,但破案的原理定律和方法是不会改变的。”兄妹俩商量后,又决定依次赶往横滨市第四家酒店、第三家酒店、第二家酒店、第一家酒店,也就是羽柴玲子自杀遇害的酒店,千岛美鹤子自杀遇害的酒店,云子自杀遇害的酒店,香椿子自杀遇害的酒店,这可是一项细活,需要考验兄妹俩耐心和信心的细活。“这样也好,反正这些女粉丝自杀遇害的案发时间,都是在半夜,我们在半夜走访调查最合适不过了,不休息都没事。”路上小卡琳卡娜抖擞着精神,同哥哥小啊哩咕嘟一起打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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