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脊椎散热鳍喷出幽蓝辐射雾，灼穿了马里亚纳海沟上空的酸雨云。第十代祖骸的九颗头颅同时扬起，啃噬到一半的福特号航母残骸从齿缝坠落，砸进海面激起的浪峰里，浮现出大禹治水时封印相柳的甲骨文图腾。

小棠的复眼调节成深潜模式，看清漩涡底部的情形：九颗头颅连接的颈椎实为青铜脐带，每根脐带都裹着不同年代的文明残渣——郑和宝船的柚木与光纤电缆共生，广岛原爆中心的电车轨道嵌满西周玉琮。

"东南方第三根脐带！"她将声呐数据导入陈默的视网膜，"心跳频率与林雪克隆体同步！"

陈默的骨刺扎进青铜脐带时，表面剥落的铜绿露出2011年福岛核电站的冷却管。脐带内的荧光酶突然结晶化，在他手臂上镀出硅基鳞片，每个鳞片都倒映着不同纪元的末日景象：公元前1600年商都的青铜熔炉、1945年广岛的原爆光波、2023年东京湾的核污水巨浪。

脐带核心

顺着脐带游到分叉口时，陈默的散热鳍感应到地磁异常。岩壁上嵌满未消化的人类造物：玛雅金字塔的台阶用微软芯片砌成，敦煌飞天的飘带由光导纤维编织，每个文明残片都长着青铜血管，将营养输送给中央的肉膜胚胎。

胚胎的头部已经钙化，露出杨振宇的面骨轮廓。当陈默的硅基利爪划开肉膜时，涌出的不是羊水而是切尔诺贝利石墨碎块，碎块表面用甲骨文刻着【第九代消化失败，需重启纪元】。

"他把自己炼成了系统还原点。"小棠的检测仪因辐射过载死机，"杀死祖骸就等于抹除人类史..."

胚胎突然睁开复眼。陈默的视网膜加载出公元前2600年的记忆：大禹跪在相柳尸骸前，发现治水的息壤实为第九代祖骸的癌变结痂。他私藏的封印石，不过是延缓消化的止疼药。

终焉抉择

祖骸的震荡波掀翻海底山脊。陈默的硅基鳞片在强压下增生出抗压镀层，指关节弹出的骨刺已进化成钨钢钻头。当他凿穿胚胎胸腔时，发现心脏由三部分组成：福岛核废料制成的左心房、泰坦尼克号蒸汽阀组成的右心室、西周青铜鼎碎片熔炼的瓣膜。

"这才是真正的母匙..."陈默捏碎心脏外壁，"文明轮回的起搏器。"

海底突然亮起基因链状的光带。小棠的复眼最后一次解析出真相：每个文明周期结束时，祖骸会选出新的"消化酶"，大禹与杨振宇都是往届候选。陈默背上的散热鳍开始过载，辐射值突破仪器上限。

林雪克隆体突然从青铜脐带里析出。她将息壤碎末按进陈默的硅基鳞片，四千年的文明记忆如洪水般灌注——原来真正的封印，是让吞噬者继承所有纪元的痛苦。

当陈默的獠牙咬穿第十颗心脏时，马里亚纳海沟升起新大陆。硅基鳞片在海风中硬化成地壳，散热鳍的辐射雾凝成臭氧层，脊椎骨刺延伸成山脉，而胃囊里未消化的文明残渣，正在新土壤里萌发出嫩绿的青铜幼苗。

小棠的防毒面具滑落在新生海岸线上。她看见陈默站在地壳裂缝边缘，背影已与相柳的甲骨文图腾重合，手中握着的息壤碎末，正随着海风化成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场洁净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