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踩碎沙滩上最后一只荧光藤壶。

咸涩海风里混着腐肉气息，三十海里外的水龙卷群正在分裂。小棠用藤蔓纤维修补着抢来的渔船，船尾的螺旋桨缠满变异海带，每片叶脉都嵌着人齿。

"导航仪显示东北方有钻井平台。"她擦掉防辐射服面罩上的盐渍，"但声呐显示海底有..."

渔船突然剧烈颠簸。陈默的夜视瞳孔自动收缩，看见漆黑海面下浮起成片荧光绿光点——那是数以万计的变异灯笼鱼，每只头顶都寄生着血藤芽孢。

"左满舵！"

船舵在陈默掌中爆出火星。共生体能力消失后，他的皮肤仍残留着鳞片状疤痕。渔船堪堪避过鱼群漩涡，船底却被什么东西撞出凹痕。

视网膜残留的基因记忆突然刺痛：

【检测到鲸目生物信号】

【危险等级：虬】

八十米长的背鳍破水而出。这头吞噬过核潜艇的抹香鲸，獠牙间卡着生锈的鱼雷，喷气孔增生出章鱼触须状的过滤腮。小棠的藤蔓网刚撒出就被虬尾拍碎，陈默抓起甲板上的液氮罐。

"冻住它的喷气孔！"

液氮在触须腮上爆出白霜。陈默趁机将渔船撞向虬腹的藤壶区，那里寄生着整艘海军救生艇。生锈的机枪塔突然转动，竟是变异藤壶操控着武器系统。

"趴下！"

12.7mm子弹凿穿桅杆。陈默翻滚进救生艇残骸，摸到半箱防水炸药。虬的獠牙咬穿船头瞬间，他点燃引信塞进鱼雷裂缝。

冲击波将渔船掀飞五米高。陈默在坠落中抓住虬的触须腮，掌心被冰碴割得血肉模糊。视网膜残留的基因界面突然闪动：

【检测到辐射污染源】

【建议获取防护基因】

变异灯笼鱼群在此刻聚拢。它们的血藤芽孢发出刺目红光，竟在虬背上组成某种导航图腾。陈默的声呐耳突然捕捉到海底声纹——有艘核潜艇正在上浮！

"是军方的鲨鱼级！"小棠抛出藤蔓救生索，"他们想捕获这头虬！"

潜艇指挥塔切开海浪。陈默看清舰体编号SSN-919，正是巨鲶体内那个反应堆的所属部队。虬的章鱼腮突然喷射墨汁，漆黑海面下亮起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竟是数万只变异电鳗组成的包围网。

"跳帮战术！"陈默将炸药捆扎成浮筏，"潜艇外壳有防辐射涂装！"

小棠的藤蔓钩爪扣住潜艇排水孔。两人攀上湿滑的舰桥时，虬的獠牙正在啃咬尾翼螺旋桨。陈默用消防斧劈开应急舱盖，腐臭的尸气扑面而来——整艘潜艇的船员都变异成藤壶共生体，操作台长满荧光蘑菇。

"去反应堆舱！"陈默戴上破损的防毒面具，"需要屏蔽辐射源！"

通道壁渗出粘稠生物液。某具穿着舰长服的尸体突然抽搐，他的脊椎增生出海星腕足，军帽下爬满会发光的桡足类生物。陈默的斧刃卡在尸变颈骨间时，小棠发现墙上的航海日志：

【7月15日：奉命运输血藤样本至太平洋实验室...】

反应堆舱门被藤蔓封死。陈默用斧柄撬开检修口，看见堆芯被巨型牡蛎包裹，珍珠层泛着血藤特有的荧光。视网膜残留记忆发出警报：

【检测到跨物种基因融合】

【建议破坏珍珠核】

牡蛎壳内突然射出骨刺。陈默翻滚避开时，小棠的藤蔓缠住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液氮与生物液接触爆出冰雾，牡蛎壳在低温中脆化开裂。

斧刃劈中珍珠核的刹那，整艘潜艇剧烈震颤。虬的惨叫声透过舰体传来，陈默看见珍珠粉中有团跳动的心脏——正是血藤的海洋变种母体。

"接住！"小棠掷来防水打火机。

火焰引燃珍珠粉中的孢子，母体心脏在爆燃中萎缩成焦炭。潜艇开始倾斜下沉，陈默拽着小棠冲进鱼雷发射管。

漆黑的海水涌入瞬间，某种滑腻的生物从胯下掠过。陈默的夜视瞳孔映出骇人景象——二十米长的皇带鱼正撕咬虬的尸体，它的每节脊椎都长着人脸状吸盘。

【检测到深渊基因序列】

【生存建议：规避直视】

钻井平台的灯光出现在海平线。陈默憋住最后一口气划水，防辐射服里的GPS突然发出定位信号。平台底部伸出的机械臂将他们打捞上岸时，电子音从生锈的喇叭里传出：

"欢迎来到方舟七号，请进行基因检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