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女孩的登山靴陷进江堤淤泥。
陈默的竖瞳缩成两道金线。东面1.2公里处，南城老码头的龙门吊正被酸雨蚀出蜂窝状孔洞。更诡异的是某艘半沉货轮——船体表面吸附着成千上万拳头大小的藤壶，每个都伸出章鱼触须般的肉质管。
"我叫小棠。"女孩把过期的每日C铝罐捏扁当武器，"信号源在沉船里？"
陈默角质化的脚趾突然刺痛。这是基因碎片即将失效的征兆，他只剩四小时恢复人形足弓。视网膜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水生基因污染】
【建议进化者保持陆地行动】
江面突然翻涌墨绿色泡沫。五米长的鲶鱼背鳍破水而出，露出布满人手状吸盘的头颅。小棠的尖叫卡在喉头——那怪物的口腔里竟增生出六排人类牙齿。
"跑！"
陈默拽着小棠冲向废弃加油站。鲶鱼怪甩尾拍碎防洪堤，酸雨混着腥臭江水灌进街道。加油站的顶棚早被酸雨蚀穿，满地油污里浮着柯基犬大小的变异鼠尸。
视网膜纹路突然颤动：
【检测到鼠类声带基因碎片】
【可吞噬部位：喉部鼓膜（拟声能力+12%）】
陈默的鳞爪撕开鼠尸咽喉。某种冰凉的组织液顺指尖涌入喉结，他本能地发出高频尖啸。江面霎时炸开无数银鱼，鲶鱼怪痛苦地蜷缩入水。
"你...能控制它们？"小棠缩在95号汽油泵后。
"暂时。"陈默的声带像含着砂纸，"吞噬能力每天只能用三次。"
加油站的便利店突然传来货架倒塌声。三条尾部长着吸盘的变异犬破窗而出，它们的眼球凸出如金鱼，显然已遭水生基因污染。陈默将小棠推向柴油罐区，鳞爪横扫时突然僵住——第三次吞噬已达今日上限。
"蹲下！"
生锈的油枪突然被掷向变异犬。小棠腰间的每日C铝罐精准砸中油枪扳机，陈默鳞爪擦碰金属迸发的火星引燃汽油。爆燃的焰流中，犬类吸盘尾在沥青路面痛苦拍打。
陈默的视网膜却亮起危险红光：
【检测到军用镇定剂气息】
【净化者距离：800米】
他撞破加油站后窗时，看见三个橙色臂章的身影正在酸雨中装配消音狙。无人机在云层间若隐若现，机腹喷洒的淡蓝粉末已飘到江堤。
"往沉船跑！"陈默的角质脚趾踏裂排水管，"水生怪物能干扰热成像！"
货轮锈蚀的舷梯挂着荧光绿黏液。陈默的竖瞳清晰看见藤壶群正在收缩触须，仿佛在为某种更恐怖的东西让道。小棠突然指着船桥尖叫——整面玻璃窗内壁，密密麻麻贴满正在融化的鳃状器官。
"不是信号源。"陈默鳞爪抠进船体铁锈，"是陷阱。"
货舱突然爆开。
十八条覆盖鳄鱼鳞的章鱼触手破壁而出，核心处竟是半具人类躯体。那男人左脸还保持着俊朗轮廓，右脸却增生出带吸盘的触须。他的胸腔裂开鳃状裂口，发出混着电磁杂音的呼唤：
"同类...共享基因池..."
视网膜疯狂弹出警告：
【检测到精神污染型进化者】
【吞噬风险：人格覆盖72%】
陈默将小棠甩向救生筏。触手男胸口的鳃笼突然扩张，喷出带着鱼卵的腥雾。陈默刚吸入半口就天旋地转，看见自己右臂鳞片正在变异成章鱼吸盘。
"闭气！"
小棠突然将味全每日C铝罐塞进鳃笼。触手男的人类左脸浮现痛苦神色，陈默趁机用鳞爪撕开他颈部的鳃裂。某种荧蓝血液喷溅瞬间，整艘货轮的藤壶同时发出婴儿哭嚎。
【吞噬完成】
【获得水生拟态能力（水下呼吸45分钟）】
【副作用：指间生蹼（剩余23:59:59）】
陈默拽着小棠跳江时，看见净化者的冲锋枪火舌已舔到船尾。他的耳后突然裂开两道鳃缝，江水涌入时竟过滤出清冽氧气。
水下世界比陆地更骇人。
六车道的越江大桥墩上缠满巨型海带，每片叶脉都嵌着人齿。车牌号为南A·CH348的公交车沉在江底，车窗内漂浮着膨胀如河豚的乘客尸体。更深处有团房屋大小的黑影缓缓上浮——正是先前的人齿鲶鱼怪。
陈默的鳃缝突然闭合。他拼命划动生蹼的手指向岸，却见江底淤泥中插着把消防斧。求生本能催动吞噬冲动，他抓向斧柄的瞬间，视网膜弹出异常提示：
【检测到工具类基因印记】
【可吞噬部位：无】
人齿鲶的吸盘头已逼近到五米内。陈默抡起消防斧劈向鱼鳃，斧刃却卡在增生的人齿间。小棠突然从侧面抛出油桶，陈默的鳞爪擦碰金属引燃，爆燃的汽油在水下形成短暂气腔。
鲶鱼怪退缩刹那，陈默的斧刃终于斩开它左眼。荧绿血液喷涌时，视网膜突然刷新：
【检测到声呐基因碎片】
【可吞噬部位：侧线神经（声波探测+18%）】
陈默的鳞爪插入鱼鳃。吞噬带来的剧痛让他吐出成串气泡，耳道突然能捕捉到千米外的净化者对话：
"坐标E77...需要增援..."
"活体样本...送实验室..."
小棠的蹬腿声突然紊乱。陈默转头看见她小腿缠着藤壶触须，那些东西正往皮下钻入卵鞘。他撕扯触须时，指间的蹼膜突然分泌出荧蓝毒液，藤壶群触电般缩回江底。
两人浮出水面时，南城CBD的血藤丛林正在暮色中搏动。陈默的鳃缝完全闭合，耳后只留下两道粉色疤痕。小棠颤抖着指向他正在消退的蹼膜："你的手..."
"二十四小时。"陈默瘫在货轮残骸上，"每次进化都是和魔鬼讨价还价。"
无人机群突然从CBD方向掠来。陈默的声呐耳捕捉到特殊频段：
"各队注意，三小时后执行焚城程序。"
"优先清除南浦大桥至..."
视网膜弹出终极警报：
【检测到燃烧弹运输机群】
【生存建议：72小时内撤离南城】
货舱深处突然传来敲击声。陈默握紧消防斧逼近时，发现某只锁死的冷冻柜正在渗血。劈开柜门的瞬间，穿白大褂的女人滚落出来，她胸前的工作牌赫然印着：
【南城生物研究所基因项目组林雪】
女人攥着破碎的试管扎向陈默："别想...再提取我的..."
小棠突然抢过试管："我们是幸存者！"
林雪浮肿的眼睛突然淌泪："那些血藤...是我们所里培育的治癌药物..."
陈默的声呐耳突然抽搐。他清晰听见千米高空传来运输机弹舱开启的液压声，更恐怖的是江底淤泥深处，某种山丘大小的黑影正在缓缓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