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第十三次擦掉头盔镜片上的酸雨。

电动车碾过柏油路面的积水坑，滋啦腾起带着铁锈味的白烟。副驾货箱里未送达的加厚键盘正在发烫——这是城西科技园那个秃顶主管订的，据说要用来砸下属的脑袋。

后视镜突然映出异样的反光。

三条尾部长着骨刺的黑影掠过红绿灯，把生锈的交通摄像头撞得东倒西歪。陈默猛拧油门，酸雨烧灼的快递服后摆猎猎作响。右臂两小时前被蜥蜴咬过的伤口结着墨绿色血痂，此刻却像埋了块烙铁般灼痛。

"操！这单配送费得加钱！"

急转弯时车轮在路面划出焦黑的刹车痕。车灯扫过巷口堆积如山的黑色垃圾袋，那些被酸雨泡发的塑料袋突然诡异地鼓动起来。三条流着腐臭涎液的变异犬破袋而出，尾部的骨刺刮擦地面迸出火星。

视网膜骤然浮现金色纹路：

【检测到鳞爪目基因碎片】

【可吞噬部位：变异犬前爪（速度+15%）】

陈默抡起货箱里的机械键盘。加厚金属轴体在掌心发烫，砸碎第一只变异犬头颅时，右手突然爆出蜥蜴般的青黑色鳞片。指甲暴长三厘米，刺破快递手套扎进犬类脊椎。

酸雨在此时转为暴雨。

被鳞爪贯穿的变异犬尸体飞速干瘪，某种滚烫的流体顺着指尖逆流进血管。陈默的足弓突然剧烈抽搐，运动鞋嗤啦裂开，露出底下正在角质化的脚趾。

【基因碎片融合完成】

【足部肌腱强化（爆发力↑23%）】

【副作用：趾骨外凸（剩余23:59:59）】

第二条变异犬的骨刺尾扫过后视镜。陈默蹬着快递箱凌空跃起两米，鳞爪在消防梯的锈管上擦出蓝紫色火星。尚未完全角质化的脚掌踏碎便利店广告牌，玻璃碴混着酸雨刺进小腿。

最后那条变异犬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它的骨刺尾捅穿电动车锂电池，幽蓝电弧却被某种更恐怖的震颤掐断。

整条窄巷的酸雨开始共振。

三十米外沃尔玛坍塌的LOGO墙后，缓缓伸出覆盖鳄鱼鳞甲的虎掌。孟加拉虎橘黑相间的头颅微微低垂，下颚却增生出两排倒钩状利齿——显然是吞噬过淡水鳄基因的掠食者。

视网膜纹路疯狂闪烁红光：

【检测到顶级掠食者气息】

【生存建议：立即舍弃载具】

陈默撞破711便利店的防弹玻璃。货架上过期的虾条包装正在渗出粉红色孢子，收银台后的丙烷罐凝结着冰晶般的酸雨结晶。他扯下燃烧的快递服裹住右手，鳞片分泌的黏液突然在掌心凝成球状。

变异虎的鳄尾扫塌整面承重墙。陈默将丙烷罐砸向那排倒钩齿，燃烧的快递服触到鳞爪黏液瞬间爆成火球。虎类痛吼震落天花板吊顶，陈默趁机滚进生鲜区的冷藏柜。

黑暗中漂浮着金色数据流：

【检测到鳄目基因碎片（防御+20%）】

【可吞噬部位：尾鳞（需造成3cm以上创口）】

冷藏库深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穿JK制服的女孩抱着过期的味全每日C缩在角落，她脚边躺着具被啃噬大半的变异犬尸体。陈默的竖瞳在黑暗中莹莹发亮，这才惊觉自己的虹膜已变成爬行类特有的竖线结构。

"别开手机！"陈默捂住女孩正要点亮屏幕的手，"酸雨泡过的电子元件会释放致幻..."

鳄尾鳞甲突然刺穿冷藏柜铁皮。陈默推开女孩的瞬间，丙烷火焰顺着变异虎的前肢窜上天花板。他借着货架跃上虎背，鳞爪狠狠抠进鳄龟般的甲壳缝隙。

整座沃尔玛开始崩塌。

陈默在坠落中瞥见便利店外的诡异景象：酸雨浸泡的柏油路正在软化，几株巨型猪笼草从下水道钻出，伞盖分泌着荧光绿的消化液。更远处有橙色臂章的反光——两个持冲锋枪的身影正在雨幕中比划战术手势。

"抓紧！"他拽着女孩跳进路边的雨水管。

腐臭的排水渠里漂浮着膨大的鼠尸，每只都有柯基犬大小。陈默右手的鳞片逐渐消退，露出皮肤下蚯蚓般蠕动的青黑色血管。女孩颤抖着指向他正在角质化的脚趾，那里已经凸出三根羚羊般的硬蹄。

"这是...进化副作用。"陈默撕开过期的苏打饼干充饥，"二十四小时后就会消退。"

远处突然传来无人机轰鸣。两人缩进管壁凹陷处时，陈默的竖瞳清晰看见机腹正在喷洒淡蓝色粉末。某只变异鼠吸到粉末后突然疯狂啃咬自己前爪，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是基因抑制剂。"他捂住女孩口鼻，"军方开始无差别清剿了。"

暗流突然变得湍急。陈默抱住女孩跃出排水口时，看见酸雨浸泡的江面上漂浮着卡车大小的鲶鱼背鳍。更骇人的是远处南城CBD——那些百米高的写字楼全被血色藤蔓缠绕，宛如巨型生物搏动的血管。

视网膜突然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同类进化者信号】

【方位：正东1.2公里（建议组队）】

陈默把最后的虾条包装袋捏成团。角质化的脚趾踏碎江堤护栏时，他清晰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脆响。便利店女孩的惊呼混着雨声传来："你的眼睛...变成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