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容婕妤将一个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指着地上尖锐的碎片:“妹妹就跪在这碎片上,练练身姿。”
“要跪的笔直,不准有一丝一毫的摇晃!”
阮清梦本就因为侍寝浑身疲累,哪里还能跪的住?
而且,这一地的碎片,跪上去膝盖不得废了?
阮清梦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姐姐,妹妹们进宫之前和进宫之后都是有教习司的嬷嬷教导过规矩的,这样的碎片跪上去,明日妹妹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容婕妤打断她的话,冷笑一声:“走不了路了正好在寝殿里面休息,皇上难道还会连着召你侍寝两次不成?”
“少废话,赶紧给本宫跪着!本宫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不准起来。”
阮清梦很想一嘴巴扇过去,可她如今的位分比自己高,现下也不好以下犯上。
好在她方才踢那些碎片的时候,将尖锐的朝上的部分都踢倒了,而且现在是冬天,身上穿着厚厚的夹棉裙袄,腰间还系着狐毛暖兜。
她缓缓屈膝,动作刻意放得很慢,避免碎片伤到自己的膝盖。
容婕妤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清梦,嘴角噙着恶意的笑:“本宫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
说着,容婕妤从花瓶里抽出来一根腊梅的枝条,用力地打在阮清梦的背上:“把背挺直!”
阮清梦挺直腰背,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做出标准跪姿。她能感觉到左膝下面有一块瓷片随着她的动作往裤子里面扎了几分。
容婕妤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阮清梦强忍痛苦的表情,这才搭着宫女的手施施然往外走。
福铃瞧着那一地的碎瓷片,红了眼睛:“小主……”
阮清梦往门口看了看,见人已经走了没影儿了,她伸手要福铃扶自己起来:“哭什么?福铃你扶我起来,福月,你快去门口守着,她回来了就赶紧提醒我。”
说着,阮清梦站了起来,她又不傻,这会儿没有人看着,她为何要傻乎乎的一直跪着?
容婕妤拿准了她不敢阳奉阴违,一定会乖乖地遵从她的命令,只不过她不知道如今的阮清梦已经被换了芯子,不是那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任人拿捏的鹌鹑。
阮清梦回了寝殿休息,等到容婕妤回来,阮清梦赶紧出来假装晕倒在地,膝盖上还涂抹了红色的胭脂,容婕妤瞥了她一眼这才放过她。
出了这一口气,容婕妤的心里舒坦多了。
做戏做全套,福铃哭着跪在容婕妤的脚边求道:“小主,求小主救救我们小主,小主膝盖受了伤,还晕倒了,求小主请御医过来,给我们主子看一看……”
容婕妤将福铃一脚踢开:“你以为御医是那么好请的?御医忙着呢,你家主子一个穷乡僻壤出来,又不是金枝玉叶的,哪里有那么娇气?!”
福铃跪在地上哭,直等到容婕妤走进了寝殿,她才起身回屋。
福月气的脸色涨红:“小主,不如下次的侍寝向皇上告状!容婕妤也太欺人太甚了。”
阮清梦摇摇头,拿起帕子给刚进来的福铃擦了擦眼泪:“皇上才不会管这些,女人为他争风吃醋,说不准他心里还高兴呢!而且,总是告状的话,皇上也会烦的。”
“如今住在这宫里,我是身份地位最低的,要给容婕妤行礼问安,还要受她磋磨。”
得尽快干掉她才行。
福铃听出了阮清梦话里的意思,顿时就兴奋激动起来:“小主的意思是?”
“既然住在了这里,就要做这寝宫的主位。”
福月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给她捏肩揉腿,凑近了听她的计谋。
“两日之后是赏花宴,皇后娘娘开恩,让贵人及以上的妃嫔都可以去……”
……
次日上午,宫人们忙里忙外地筹备赏花宴。
福铃给阮清梦试妆,故意说话说的很大声:“小主,赏花宴若梳这‘流云逐月’髻,再簪上暖房新摘的粉芙蓉,定能让陛下眼前一亮。”
福月瞥见廊下人影晃动,唇角微勾,故意将支摘窗推开半扇,让容婕妤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小主梳这发髻可真好看!”
凛冽的寒风立吹进来,阮清梦配合地轻咳两声:“这大冷天的,开窗作甚?”
福月假意惊慌,却将窗户又推开了几分:“奴婢该死!只是奴婢看着今日阳光好,想给小主透透气。”
容婕妤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透过半开的支摘窗,她清楚地看见阮清梦头顶那个从未见过的精巧发髻,前额垂下两缕婉约的鬓发,脑后盘起的发髻如同流云托月,几枚珍珠簪花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容婕妤:这小贱蹄子,惯会勾人,梳个头发都能梳成勾栏样式。
容婕妤:不过,我若也是这般打扮,皇上是不是就会翻我的牌子了?
容婕妤冷哼了一声,指向福铃:“你过来给本主也梳一个这样的发髻。”
福铃有些不情愿地出了屋子,容婕妤趾高气昂地对阮清梦说:“阮贵人,赏花宴你换个发髻,不准和本宫梳一样的。”
阮清梦垂首掩住眸光:“是,奴婢遵命。”
阮清梦记得书中写过,这流云逐月髻和粉芙蓉是贵妃和皇上初见时的打扮,皇上就是瞧见了贵妃的这清水出芙蓉的打扮,对她一见倾心。
不仅将她留下,还在她没有侍寝的情况下,直接封为了苏美人,这是一众嫔妃当中,独一份儿的待遇。
既然容婕妤已经上钩了,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
赏花宴当日,容婕妤命宫女给她摘了一朵带水珠的粉芙蓉插在的发髻上,她端坐在缠枝铜镜前,第五次调整发髻上那朵粉芙蓉的位置。
她蹙眉命令道:“再往左些。”
宫女战战兢兢地将花簪往左挪了半寸,生怕弄乱了主子精心打扮了两个时辰的发髻。
容婕妤满意地端详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凝结的水珠。
流云逐月髻衬得她脖颈修长如天鹅,粉芙蓉正好垂在耳畔,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颤动。
宫女轻声提醒:“小主,该动身,再晚就要迟了。”
容婕妤慢慢地起身,扶着发髻走的很慢,生怕破坏了好不容易做好的发髻,她特意让宫女拿着一个装了水的花瓶出宫,每过一会儿就往花瓣上弹一次清水,保证那“清水出芙蓉”的效果。
……
众妃嫔陆陆续续地到了安庆殿,按位次端坐于锦凳。
阮清梦坐在最末位的锦凳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看着容婕妤等着看好戏。
容婕妤正抬手抚弄鬓边那朵带露的粉芙蓉,唇角噙着志得意满的浅笑。
皇上还没有过来,贵妃苏明嫣一眼就瞧见了容婕妤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