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蜷缩在星门构筑的流光甬道中,天枢剑横在膝前,剑脊上的北斗星图正与周身流转的星河共鸣。那些裹挟着星辰碎屑的罡风掠过护体星辉,在衣袍上割出细密裂痕——这本该是瞬息千里的传送,此刻却漫长得令人窒息。
指尖摩挲着青铜剑匣的饕餮纹,他突然察觉匣底暗格里藏着粒冰凉的珠子。借着星辉细看,竟是母亲常年佩戴的东珠,内里封印着缕霜色火焰。记忆如潮水翻涌,恍惚间又见母亲在月下调配雪髓香,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窗纸上,那轮廓分明是展翅的青鸾。
"墨儿,星门里的路要自己走。"
耳畔突然炸响的箴言惊得他猛然抬头。流转的星芒不知何时染上暗红,本该平滑如镜的空间障壁浮现出蛛网状裂痕。怀中的天枢剑突然发出示警的嗡鸣,剑柄处的北斗纹印竟渗出殷红血珠。
"喀嚓——"
仿佛琉璃盏坠地的脆响在神魂深处震荡。林墨眼睁睁看着左侧星幕崩塌,混沌乱流化作九条紫鳞巨蟒扑咬而来。最前方的蟒首獠牙距离鼻尖仅剩三寸时,东珠内的霜焰突然暴涨,将星辉气障染成冰蓝色。
"青鸾净火!"
脱口而出的陌生咒诀让他怔住。霜焰顺着剑锋攀援,所过之处紫蟒尽数冻结。冰晶破碎的刹那,他看见每块碎片里都映着张九首蛇面——幽冥魔宗竟在星门里种下了追魂咒!
整条甬道开始扭曲坍缩。林墨踏着飞溅的星屑纵跃,靴底触到的"地面"忽而柔软如棉忽而坚硬似铁。前方突然出现三道岔路,分别涌动着青、赤、玄三色星雾,这分明是《紫渊秘录》记载的"三垣歧路"。
"选青雾!"剑匣突然传出苍老声音,"那是太微垣的......"
话音未落,赤色星雾中伸出布满吸盘的触手。林墨旋身避让,触须擦过后颈,竟将束发的玉冠腐蚀成灰。散落的长发间,一缕银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这是时空乱流侵蚀肉身的征兆。
天枢剑突然脱手刺入玄雾,剑鸣声中浮现出母亲残影。虚影指向青雾的刹那,右侧星幕轰然炸裂,裹挟着幽冥火的骨链洪流奔涌而入。林墨再不迟疑,抱着剑匣撞进青色星雾。
浓郁的木灵之气扑面而来。他惊觉自己正坠向某颗翡翠色的星辰,地表蜿蜒的江河竟是流动的符文。在即将触及大气层的瞬间,怀中东珠与剑匣同时发烫,匣中飞出的天枢剑当空划出北斗阵图。
"轰——"
着陆的冲击波掀翻十里桃林。林墨从陨坑中爬起,发现每株桃树的年轮都刻着星象图。最近的老树虬根处,半截石碑上"太微"二字正被菌丝侵蚀,与青阳城祠堂地砖上的噬魂菌如出一辙。
"星门里怎么会有......"
质问戛然而止。西南天际升起九盏幽冥灯,灯芯跳动的紫火勾勒出九婴魔影。林墨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突然察觉脚下土壤异常松软——低头看去,哪有什么桃林,分明是无数修士的尸骸堆砌的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