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影踏云,缓缓落在药谷之外的界线之上,声音清冷如刃:
“我是寂灭界寂族之女——寂烬。”
“从天外而来,为证静道真伪。”
“你若真能坐断万敌,我便甘拜下风。”
“你若撑不过我三息神念,我便取你席下之道,封我寂族根骨!”
一句话,压得五域修士全部炸开!
“天外寂族?那是以‘静念杀人’著称的心修狂族啊!”
“她是来——坐杀韩夜的?!”
“比的不是修为,是‘坐谁心先浮’!”
灵修署当场封榜:
【静压决斗·域上生死】
“胜者得全修界共修权限。”
“败者道心崩碎,自毁于念中。”
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对决。
这是——“道座之战”。
狗剩吓得两腿发软:“谷主,这女人来者不善啊!而且坐着杀人,她是专业的!”
“您还不动?”
韩夜将倒了一半的茶重新倒满,轻轻扣了茶盖:“我这茶,刚好喝完第一盏。”
“坐她一坐。”
——
第一日,寂烬席地而坐,距离韩夜不过六丈。
她闭目,凝神,意念如潮,万千念丝化作虚网,悄然向韩夜笼去。
这一招,她称为——“念渊落空”。
坐不动,魂即陷;神不定,念即裂。
她靠这招,坐崩过十二位心修高人,三位宗门道主。
可惜,她这一次碰上的,是韩夜。
念丝探出。
靠近韩夜三丈之内——嗡!
断!
再来,断!
不是他动的,也不是他回绝的。
是——“那一片气场”,不允许多余的“意念存在”。
仿佛他身周三丈,是“无念之域”。
寂烬额头微微沁汗。
“好厉害的……静。”
第二日。
她尝试以“反空坐”,自断一念,以引念诱诱念,希望韩夜“念起即败”。
她的确感应到韩夜周围起了一丝波动。
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却没想到,那波动不是动念。
是——肚子饿了。
狗剩递来一块桂花糕,韩夜接过,慢慢吃了一口,又静了。
寂烬差点喷血。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刻吃东西?!我在跟你生死坐战啊!!”
第三日。
她魂念微裂,道心震颤,耳边甚至响起了幻听:
“你不如躺。”
“你不如趴。”
“你不如滚。”
她咬牙坚持,眼神死死盯着韩夜:
“你就不能眨一下眼?动一下眉?哪怕喝口水?!”
韩夜抬头,认真地喝了一口水,然后说了一句话:
“你输了。”
寂烬身躯一震,周身气机崩散。
她愣了三息,终于低头,颤声道:
“我寂族,从不信任何‘静道’。”
“但你……我服了。”
“从今日起,寂族不再挑战坐照之位。”
她起身,躬身行礼:“静中得道者,我寂烬,敬你。”
全宗、全修界,再次轰动。
“韩夜又赢了!”
“而且这次,是‘坐杀’!”
“动者败,坐者胜——这天下,还有谁能撼他?”
灵修署再次修订《修志》,新增:
“静压级战力,分‘坐镇’与‘坐杀’。”
“坐镇者镇敌,坐杀者败敌。”
“韩夜,唯一‘坐杀坐镇兼修’者。”
此后,寂族不再挑战人族静修。
而“谁能与韩夜对坐三日”,也成了衡量顶尖修士心性与境界的极限门槛。
而韩夜,仍坐在井边,吃着桂花糕,喝着淡茶,一如既往。
狗剩长出一口气:“谷主,您还是最能坐。”
韩夜轻声道:
“能坐,不是我。”
“是这天下——终于安静了。”
寂烬走后,药谷再次归于宁静。
可这份“宁静”,并未止于羽化门。
它,开始扩散。
——
第一波来的是“封火古族”。
这是一支早在千年前便闭族不出的血脉家族,自号不参与修界争战,不入道榜,不列世宗。
可他们来了。
不是以族主之名,不带长老,不宣战、不请坐。
他们只送来一块石碑,一方蒲团。
石碑上只有八个字:
“不言,不争,不动,不敌。”
蒲团下有一句话:
“火可封,心可熄。”
族中年轻一代,三十六人,在羽化门山外自行布下静席,结“焰环坐阵”,日夜参照韩夜静法,闭眼不语。
这不是挑战。
这是——“共证”。
灵修署惊讶之余,紧急发布通告:
“非战挑战者,请勿扰韩夜静修,需提前三月入谷报备。”
“共证者请自带蒲团,自行定席,不得喧哗,不得动念干扰。”
“本署拟定筹建‘天下共坐殿’,将韩夜坐姿全息制式化,提供五域传导。”
与此同时,南域隐修派“归念楼”主动关闭山门,宣称“楼主闭坐三月,谢韩夜重悟静魂之路”。
北荒秘宗“空骨门”十三长老联合投书,请求以羽化门静修堂为“世道心座”。
全界皆惊。
——
而这一切的中心,依旧是韩夜。
狗剩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在烧水时小声嘟囔:
“谷主,您现在不是坐一个人了,是坐一世界了。”
韩夜淡淡抿了口茶,轻声道:
“我本也不是为自己坐。”
狗剩讶异:“那您是为了谁?”
韩夜眼皮微垂:
“是为了那年我站起来的时候。”
“为了证明——坐着的,不是输了的人。”
“而是——把自己找回来的人。”
这天,羽化门外再起异象。
一道灰金流光撕裂西荒边境,一艘古老的骨舟缓缓驶入中州方向。
舟上刻着四个古文:
“玄骨祭域。”
这是被尘封三千年的封印古族,仅靠意志传承延续的“骨念一脉”。
他们从未涉足人间道战,却在此刻主动降临药谷之外。
骨舟未停。
舟首一名白发老者踏步而出,腰间无剑无杖,仅抱一块残破坐垫,躬身远礼:
“玄骨祭域骨主,求坐照长观坐。”
“无问道,无索法,只为——证‘坐中自渡’。”
韩夜未答,只抬手,指了指茶林之北那一小块空地。
老者顿首,跪拜三次,便在那地铺下旧垫,双腿盘起,目光内敛,神魂归寂。
狗剩站在井边看呆了:“谷主,这位看着像仙,却还向您学坐?”
韩夜轻声回:
“越走得远的人,越怕走错。”
“坐下来,他们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怎么丢的。”
“我不教他们。”
“他们坐下,自会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