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你再来一遍，起势、引气、贯力、吐息。别，别用左手抓头发，你那不是贯力，是抓痒！”

李行道已经讲解到第十八遍了，嗓子都快冒烟了。

而韩夜此时，一脸努力模样，手里那柄练习木剑歪歪斜斜，像极了一根晾衣杆。

他站也站不稳，眼神迷离，嘴里还在念叨：“师兄……我是不是练出了幻觉？我刚才感觉……剑跟我说话了……”

李行道听得头皮发麻，扯了扯自己的耳朵，艰难地道：“它说啥？”

韩夜一本正经：“它说……你别折腾我了，放我回去晾衣服吧。”

李行道：“……”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一拳砸在自己掌心里，像是要把什么怒气锤回丹田。

“韩夜，你真的……你知不知道你原来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你三更起五更眠，一天练剑十个时辰，剑招记得比执法堂还清楚！你曾经是全宗门公认最有毅力、最能吃苦的天选拼命三郎！”

韩夜点点头：“我记得……然后我差点练吐血，连夜喝了三天药汤才缓过来。”

李行道一噎。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你现在就这么放弃自己了？”

韩夜眨了眨眼，声音很轻，却异常认真：“不是放弃……是我想明白了。”

“我确实天资不好，努力三年，也不过炼气三重。”

“可你看我现在，一口药膳粥，一觉睡到自然醒，身上暖洋洋，灵气也没少……”

“如果可以活着，安稳活着，哪怕不是仙，又有何妨？”

“我……不想再用命去赌一丝希望了。”

李行道怔住了。

他第一次，真正在韩夜的眼神里，看见了从容。

不是颓废，不是懒惰，是那种……吃透了现实后的笃定。

“可你……不是一直想飞升的吗？”

“以前是，”韩夜笑了笑，指了指远处山脚下的药田和草棚，“现在我只想活得像个人。”

这句话，像一道闷雷，砸在李行道的心口。

他忽然记起，前几年宗门外出任务时，韩夜顶着重伤替他挡下了一掌，还笑着说：“拼命是我这种杂灵根的唯一捷径。”

如今这个人，却再也不拼命了。

他不再熬夜打坐，不再剑不离手，不再为了一个招式反复演练到手臂脱力。

他开始睡懒觉，喝小酒，晒太阳，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眼神比山脚的野狗还安逸。

李行道起初只是愤怒，后来是失望，再后来，是一阵说不清的空落感。

他拼命奔跑，是想和这个兄弟并肩而行，哪怕前方千难万险，也总有人一起扛。

可现在，他回头一看，韩夜已经坐在原地生火煮茶，冲他招手，说：“师兄，别跑了，来尝一口这鹿肉锅。”

李行道终于明白，有些人，不是走不动，而是选择不走。

他想过劝回韩夜，也想过狠狠逼他一把，甚至动了“打一顿也许能打醒他”的念头。

但此刻，看着韩夜那双清澈又坦然的眼睛，他忽然发现。

这条“看似堕落”的路上，这家伙竟比谁都活得通透。

李行道忽然有点累了。

不是身累，而是那种“我这么努力，是不是方向错了”的迷惘。

他把所有怒气和疑问都咽了下去，只剩下一句低低的自语：

“也许……真的是我错了吧。”

良久，李行道没再说话。

他只是走到韩夜面前，抬起手。

韩夜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你别打我，我现在体质虚……”

但那只手只是轻轻地落在他肩膀上，带着说不清的沉重与释然。

“也许你是对的。”

李行道语气低沉，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根刺。

“修仙这条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披荆斩棘。”

“若你能躺着走下去，也未尝不是一种本事。”

“只是……”

他看着韩夜，眼神郑重，“你既决定走这条路，那以后，不管你是否勤修苦练，我都会在你身后护着你。”

韩夜一愣。

他原本只是想糊弄一下，结果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师兄，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看起来像开玩笑的那种人吗？”

李行道神情肃穆，拱手一拜，“从今往后，若你坚持躺平之道，师兄便为你劈开前路。”

韩夜整个人呆住了。

不是……他就演演而已，没想到把师兄感动成这样？

“那什么……师兄，不至于吧，你还有更重要的前程……”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前程。”

李行道眼神炽热，像看见了人生新的方向。

“修仙不是一个人的事，若天道不能容你，那我便替你撬开一道口子。”

韩夜懵了，系统却适时跳了出来。

【叮，触发隐藏成就：师兄护道者】

【成就效果：激活“护道绑定”关系，李行道对你战斗意志+50%，遭遇危险时自动出手】

【注意：护道者情感绑定稳定，如遇重大背叛剧情，将进入“愤怒爆发”状态】

韩夜：“……”

系统你别瞎整，这剧情开始有点走歪了啊！

“好了，不说了。”

李行道收回手，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韩夜的脑袋，“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坚毅而深沉，像极了一个为兄弟冲破天际的将军。

韩夜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背影，良久没动。

“我本来只是想躺平的……”

“你给我整了个全职护法？”

【叮，恭喜宿主达成“身边人比自己还卷”成就，奖励：安心摸鱼时长+24小时】

【友情提示：请持续维持废物人设，否则系统将自动降低懒散指数】

韩夜：“……”

“我他妈现在是咸鱼压力最大的人了吧？”

他无力地瘫回草垫，望着屋顶发呆。

外面，夕阳西下，金光洒在羽化门山道上。

那是一天将尽的光芒，却也像是另一条道路，刚刚拉开帷幕。

……

而李行道回到自己住处，关上门，站在屋中良久。

他看着自己手中那柄长剑，眼神缓缓坚定。

“修道千般，唯心最难。”

“若这世上真有一条路，不靠天赋，不靠背景，只靠‘活着’，那我就护他走到底。”

“谁说咸鱼不能飞升？”

“我李行道，不信这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