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吃饭,顾知也才起来,而夏洛枳在庭院的摇摇椅看了很久的书,画了两个版画,听到顾知也开门的声音才放下了手中的平板。
落日余晖洒在她的身上,透光树缝稀稀疏疏的照在她身上,有种破碎的美丽。
老太太也正好差人来喊她吃晚饭。
顾知也也跟佣人一起去了饭厅,夏洛枳这才起身。
看了看手机,顾淮南从离开就没有给她任何信息,亦或者说从林稚回国开始,顾淮南就开始跟她保持了距离。
也不对。
从他们结婚开始,除了生了顾知也那段时间,她自以为是的认为两人是有进一步关系的。
生完了顾知也他就从来没有碰过她。
急得老太太有故技重施,然后迫使夏洛枳怀上了二胎。
虽然顾淮南表面上没有责怪她。
但是很明显的是,他越发的不回家,越发的不想看见夏洛枳,就好像夏洛枳是一个炸弹,碰了会爆炸。
想着想着就到了饭厅。
听到一个声音熟悉的传来:“吃完就走。”
顾淮南回来吃饭了?
夏洛枳还没有迈出去,就听到顾慧芬调侃顾淮南:“吃完就要去看林稚的演唱会吧?林稚年轻漂亮,还是大明星,听说在无人机项目上也做的不错,还是他们林家的主力工程师,顾氏集团也在投资无人机,就是为了她才投资的吧?有颜值有才华,这样的人,我听着都喜欢,不像某些人跟米虫一样寄生在顾家。挺好的,难怪你会喜欢她。”
夏洛枳脚步抬起来却没有放下去的勇气。
转角处的她迟迟没有听到顾淮南的回答,只是听到打火机咔哒咔哒的一声声响起。
“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什么,也不看看自己这么多年还是个女光棍是为什么?还不是你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谁敢要你。”
老太太从另一边出来替夏洛枳打抱不平。
然后夏洛枳也正好从外面走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老太太打招呼。
而夏涵青则是差人来说让顾家的人吃完晚饭早点回去,他这里人多太热闹不太习惯。
夏洛枳扶着雕花门框的指尖泛起青白,檀木纹理深深嵌进指甲缝里。
顾淮南腕表的反光扫过她锁骨,那处还留着5年前产后高烧时他换冰袋压出的红痕。她垂眸盯着自己无名指根——常年戴婚戒的皮肤比其他地方白一圈,此刻却空荡荡得刺眼。
"顾氏旗下淮安集团的无人机项目确实需要林家的技术支持。"顾淮南突然开口,银匙搅动汤碗的清脆声响像极了产房那日胎心监护仪的警报声。他腕间百达翡丽的表带折射出冷光,映出夏洛枳煞白的脸。
“过来坐,别听他谈工作。他那个工作有什么用,上个钢笔墨水都不会的人,还不是我们洛枳照顾的好。我可听说今天的墨水都没有了,有些人在公司发了很大的脾气。”
老太太的话,让夏洛枳愣了一下。
他今晚回来,该不是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去上班的吧?
难道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辞职了吗?
“顾淮南,我已经.....”她本来想说自己已经离职,其他事情都是唐简羽在做。
可是顾淮南只是抬眸看向她:“身体不舒服,还要休息几天?”
夏洛枳淡笑。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辞职了。
他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是身体不舒服罢了。
“既然知道洛枳身体不舒服,就该让她坐下来好好吃饭。”
老太太招呼夏洛枳坐下来。
夏洛枳也不像解释什么了。
只好坐下来。
老太太夹来的鲍鱼突然掉在骨瓷盘上,酱汁溅到夏洛枳手背。她机械地擦拭,却发现袖口沾着紫藤花粉——和顾淮南西装内袋里那张林稚演唱会门票的荧光粉如出一辙。
"爸爸,林稚阿姨说会在后台给我留变形金刚!"顾知也晃着儿童手表,表盘弹出一段林稚的语音:"小也宝贝要乖乖吃饭哦~"尾音甜腻得如同顾淮南书房抽屉里那瓶未拆封的香水。
夏洛枳的束腹带钢骨突然刺进腰窝,痛得她指尖发抖。
"食不言。"顾淮南忽然用汤匙敲了敲碗沿。
夏洛枳注意到他喉结滚动的频率,和那夜发现避孕药被换成维生素时一模一样。
顾知也突然打翻果汁,橙汁顺着桌布浸透夏洛枳的裙摆。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清宫手术台上流下的血,而顾淮南正用和林稚同款的方巾擦拭孩子嘴角——那方巾边角绣着栀子花,正是林稚珠宝品牌的logo。
"妈妈好笨!"顾知也指着她狼狈的裙摆,"林稚阿姨从来不会弄脏衣服!"
月光穿过花窗将她的影子钉在墙上,像极了产房里被无影灯笼罩的躯体。
顾淮南起身时带起的雪松香里混着林稚常用的鼠尾草味,夏洛枳知道他们中午到现在应该都是在一起的。
夏洛枳强忍着束腹带钢骨刺入腰窝的疼痛,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她看着顾知也,轻声说:“小也,不可以这么说妈妈。”
然而,顾知也却扭过头,丝毫不理会她的话。
老太太见状,赶忙说道:“小也,不许这么没礼貌。妈妈照顾你多辛苦呀。”
可顾知也却嘟囔着:“林稚阿姨才好,她什么都给我买,还陪我玩。”
夏洛枳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顾知也,这个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此刻却对她如此陌生。
顾淮南依旧沉默着,只是脸色愈发阴沉。
夏洛枳忍不住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眼神始终刻意回避着自己,仿佛她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
这时,老太太又夹了一筷子菜到夏洛枳碗里,说道:“洛枳,别往心里去,小孩子不懂事。多吃点,补补身子。”
夏洛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饭桌上的气氛愈发压抑,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夏洛枳机械地吃着饭,每一口都如同嚼蜡。她的思绪混乱不堪,顾慧芬的嘲讽、顾知也的嫌弃、顾淮南的冷漠,如同一张张无情的网,将她紧紧束缚。
终于,一顿饭在煎熬中结束。夏洛枳起身,准备帮忙收拾碗筷,却被老太太拦住:“洛枳,你身体不好,去休息吧。”夏洛枳点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房间走去。
路过顾淮南身边时,她闻到那熟悉又陌生的雪松香混合着林稚的鼠尾草味,心中一阵刺痛。顾淮南依旧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回到房间,夏洛枳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洒在她身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