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海还在犹豫的时候。

光头已经招呼着另外两个人行动了。

他们和之前白天那几个搞小动作的人一样，配合默契。

两个人负责按住，刚捕上来的活鱼，另一个人，则偷偷抓起沙滩上的湿沙，快速往鱼嘴里，鱼鳃里猛灌。

不一会儿，几条原本活蹦乱跳的海鱼，就变得肚子鼓胀，奄奄一息。

他们做得十分隐蔽，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

很快，就到了深夜十二点。

海边的气温降了下来，忙碌了大半夜的年轻人们都又累又饿的。

就在这时，一个提着篮子的身影出现在了海滩上。

是周芳。

她竟然冒着深夜的寒意，给大家送来了夜宵。

“大家辛苦了，快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周芳将篮子打开。

里面是十几个，热气腾腾的窝窝头。

虽然只是粗粮做的窝窝头，但在又冷又饿的众人看来，却不亚于山珍海味。

“嫂子来了。”

“谢谢嫂子。”

“还是嫂子心疼我们辰哥。”

年轻人们接过窝窝头，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还不忘嘻嘻哈哈地，打趣周芳和江辰。

“嫂子，你这大半夜的，是专门来找我们辰哥的吧？”

“就是就是，这狗粮撒的。”

周芳被他们说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恼。

嗔怪地瞪了他们几眼，却也没反驳。

她拿着一个明显比其他窝窝头要大一些，也更暄软的窝窝头，走到江辰面前，俏脸微红，声音细若蚊蚋：

“江辰，你的。”

她顿了顿，又凑近江辰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了一句：“里面…我偷偷给你塞了点肉沫。”

江辰闻言，心中一暖。

他接过，那个还带着温度的窝窝头，嘴上却故意板着脸说道：“都是一起干活的兄弟，怎么能搞特殊呢。”

“下次不许这样了。”

话虽如此，但他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周芳看着他，那口是心非的样子，也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

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娇嗔。

热乎乎的窝窝头下肚，驱散了不少寒意，也补充了体力。

年轻人们吃饱喝足，精神头又回来了。

江辰看着大家伙，拍了拍手，示意都安静下来。

“好了，夜宵也吃了，大家手上的活计也差不多了。”

他说道，“现在，把你们各自抓到的鱼，都先收到我这边的大桶里来。”

“我有几件事，想跟大家伙说说。”

大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把渔获倒进江辰带来的几个大木桶里。

很快，几个大木桶，就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海鱼。

当然，其中也混杂着光头他们那几条，被动过手脚，此刻已经奄奄一息，或者干脆肚皮翻白的加料鱼。

江辰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几个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年轻人。

心中冷笑，却没有立刻点破。

他清了清嗓子：“兄弟们，今天晚上大家的表现，都很好。”

他先是肯定了大家的努力。

“虽然是第一次夜间赶海，又是下雨天，但收获都还不错。”

“这说明，只要肯下功夫，用心学，咱们靠着这片海，是能吃饱饭，赚到钱的。”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而且，我今天去黑市，跟城里的大客户也谈妥了。”

“他们那边需求量很大，咱们抓多少，他们收多少。”

“销路彻底打开了。”

“所以，”江辰提高了声音，脸上露出笑容，“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咱们收购鱼的价格，要往上提一提。”

“涨价？”

“真的假的？”

“太好了。”

听到要涨价，所有年轻人都兴奋起来。

江辰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具体的涨价幅度，要根据鱼的种类和品质来定。”

“不同的鱼，价格肯定不一样。”

“比如说，像石斑鱼，大黄鱼这种比较值钱的，收购价可以提到……”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各种，常见海鱼的收购新价格。

什么鱼什么价，什么品质什么价，说得非常详细。

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毕竟，这可都关系到，他们未来的收入。

但那几个心里有鬼，往鱼肚子里塞了沙子的年轻人。

却是如坐针毡，冷汗直冒。

他们根本没心思听江辰讲什么涨价。

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眼看着江辰，还在那唾沫横飞地讲着，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那个叫光头的青年，终于忍不住了。

他挤出一副笑脸，打断江辰的话：“那个…江辰哥，涨价的事，我们都听你的。”

他搓着手，语气带着一丝焦躁，“你看这天也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一晚上了，要不…咱们先把今天的账结了？”

“涨不涨价的，那都是以后得事，大家伙就是图个辛苦钱。”

“早点结完账，我们也好早点回去睡觉不是？”

其他几个做过手脚的年轻人，也纷纷道：“是啊，江辰哥，先结账吧。”

“太困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涨价的事，明天再说也一样。”

他们只想，赶紧拿钱走人。

时间拖久了，那些塞了沙子的死鱼就要被发现了。

江辰看着他们心虚又急于脱身的样子，心中冷笑更甚。

但他脸上，却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他甚至，还拍了拍光头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宽慰：“哎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高兴的事，忘了大家伙都累了。”

“结账是吧？行，没问题。”

他话锋一凭借，又说道：“不过，涨价的事，也得现在就定了。”

“我江辰说话算话，说了要给大家涨价，就一定会涨。”

“我可不能亏待了，跟着我干的兄弟们。”

他这番的话，大家听着都高兴。

可光头几人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但也只能强颜欢笑，耐着性子等着。

“好了，价格都说清楚了。现在，咱们就来验货结账。”

江辰终于说到了正题。

他走到那几个，装满了鱼的大木桶旁边，撸起袖子，开始亲自验货。

他先是检查了大虎狗蛋等几个的渔获。

一边检查，一边点头称赞。

然后按照，刚刚宣布的新价格，爽快地给他们结了账。

拿到比预期更多的钱，大虎他们激动地见牙不见眼。

轮到光头那几个人，交鱼的时候。

江辰脸上笑容依旧，动作却慢了下来。

他伸手，在光头交上来的那个桶里捞了几下。

然后，眉头微微皱起。

他将手从桶里拿出来，摊开手掌。

只见他的手心里，除了几片鱼鳞，竟然还有不少…细密的沙子。

紧接着，他又伸手，到底部捞了一把。

这一次，捞出来的，是更多更粗的沙子。

还夹杂着几条，已经彻底死透，僵硬，肚子鼓胀得异常的鱼。

整个木桶底部，赫然铺着一层厚厚的沙子。

刚才还喧闹兴奋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辰的手上。

以及那个木桶底部，那层刺眼的沙子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辰脸上的笑容，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严肃。

他缓缓抬起头。

目光锁定了，站在他对面，眼神躲闪的光头几人。

“这……”

江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