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小院里,气氛越来越紧张。
大家越说越激动的时候。
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都吵吵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聚在这里干什么。”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五十多岁,面色黝黑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大烟袋。
正是东海湾生产队的村支书,王建国。
王支书是退伍军人出身,在村里威望很高,大家也都愿意听他的。
他一出现,原本嘈杂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王支书,你可来了。”
孙海英一看到村支书,像是见到了救星。
她立马扑到王支书面前,哭得更卖力,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王支书,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她指着江辰,声音委屈,悲愤道:“江辰他…他不仅偷东西,走歪路,还不听劝,动手打人啊。”
“我…我好心劝他,他竟然…竟然把我打成这样……”
她一边哭诉,一边不忘给自己立人设:“我一个寡妇容易吗?”
“我也是看着,江辰这孩子长大的,盼着他好,才多嘴劝了两句,谁知道…呜呜呜……”
旁边的曾庆胜也立刻凑上来,添油加醋地说道:“王支书,孙妹子说的,句句属实。”
“江辰这小子,就是偷了别人家的东西,拿到黑市去卖,发了不义之财。”
“我们好心劝他,他还动手打人。”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将江辰描绘成了一个偷窃行凶,不知悔改的恶棍。
王支书皱着眉头。
听完两人的哭诉和指控,又看了看周围,村民义愤填膺的表情。
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院子中央,始终面色冷峻的江辰。
“江辰。”
王支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江辰迎着村支书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他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隐瞒。
除了系统的存在,和黑市的具体细节。
“王支书,我没有偷任何人的东西。”
他的声音平静,“我家里这些东西,还有我手里的钱。”
“都是我今天早上,靠自己在海边赶海,抓鱼抓虾,拿到城里卖了换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孙海英和曾庆胜,语气带着一丝冷意。
“至于打人,是因为他们两个眼红我赚了钱,跑到我家门口来闹事,想讹诈我的钱财。”
“孙海英更是对我妹妹,出言不逊,恶语相向。我忍无可忍,才动了手。”
他的话,简单直接,逻辑清晰。
然而,曾庆胜却立刻跳出来反驳,一口咬定:“放屁。江辰你胡说八道。赶海能赚这么多钱?你骗鬼呢。”
“你就是偷了东西,卖了赃款。大家别信他的。”
曾庆胜很清楚,一旦让江辰,洗脱了偷窃的罪名。
那他煽动众人,落井下石的行为,就成了笑话,自己脸上也无光。
所以他必须,死死咬住这一点。
院子里,江小可气得小脸通红,紧紧攥着拳头。
她想站出来,替哥哥说话,但看着周围那些不信任的目光,再想想哥哥以前的所作所为。
她又犹豫了。
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哥哥这次说的是真话。
江辰的两个弟弟。
江大河和江小海,也同样是内心挣扎。
他们多么希望,哥哥说的是真的,希望哥哥真的变好了,能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了。
但结合哥哥过往的斑斑劣迹,他们又不敢完全相信。
一时间,场面再次陷入僵局。
村支书王建国,也感到有些头疼。
江辰以前的名声确实不好,偷自家东西的事,村里人尽皆知。
孙海英的指控虽然有撒泼的成分,但并非完全没有可信度。
而江辰的辩解,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
但赶海能一次性赚这么多钱,在这个年代,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他沉吟了一下,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问道:“既然孙海英说,江辰偷了东西。”
“那最近各家各户,有没有谁家,丢了什么贵重物品的?”
这个问题一出,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那个年代,物资极度匮乏,家家户户都穷。
虽然邻里之间平时也会互相帮衬,但涉及到自身利益,特别是有可能占到便宜的时候。
一些人性的阴暗面,就难免会暴露出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
很快,就有一个村民站了出来,搓着手说道:“王支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我家前两天,晒在院子里的那块腊肉,好像就不见了。那可是我留着过年吃的啊。”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就有人跟着。
“对对对,我家前几天,也丢了两只老母鸡,正准备下蛋呢。”
“我家…我家好像少了一袋红薯干。”
更有甚者,为了能从中捞取好处,或者纯粹是想踩江辰一脚,开始编造所谓的证据。
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指着江辰说道:“王支书,我前天晚上起夜,好像就看见江辰,鬼鬼祟祟地在我家墙根底下,转悠了半天。”
“当时我还纳闷呢,现在想来,肯定是他偷了我家的东西!”
一时间,各种丢东西的说法,层出不穷,真假难辨。
但矛头,都若有若无地,指向了江辰。
江辰看着那些,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还受过自家父亲帮衬的邻居。
此刻为了占点便宜,或者单纯的看不惯别人比自己家好过,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怒火直冲头顶。
“放你们娘的屁。”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指着那些跳出来指认的人骂道,“你们这些白眼狼,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
“以前我爹帮你们修屋顶,扛粮食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这话?”
“看着我们家日子好过点了,就当起了白眼狼,过来反咬我一口?还要不要脸了。”
他的怒骂,非但没把这些人的良心骂出来,还戳中他们的小心思,激怒了他们。
“我们干什么,轮得着你说话吗?”
“就是,偷了东西还有理了?”
“自己不学好,还好意思提你爹?你爹的脸早都被你丢尽了。”
大家越说越激动,指着江辰的鼻子马踏不孝,无耻。
就跟这是他们的儿子一样。
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江建国终于听不下去,突然发飙。
“够了!”
他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他黑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神冰凉的扫过村民们。
“我们家的事,我儿子的事,轮的到你们这些外人说了?”
“我儿子有没有良心,我还不清楚?那是我儿子!用不着你们在这里挑拨。”
他皱眉跟王建国说,“王支书,老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拿双。”
“他们都说我儿子偷了东西,可谁拿出证据了?”
“光凭一张嘴瞎咧咧,就能定人的罪吗?这不白胡扯吗?”
他又看了江辰一眼,才继续说:“我不知道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
“但他既然说,他这钱是赶海赚来的,那这事就好办了。”
他看向王支书,支了个招:“咱们东海湾,靠海吃海,到处都能赶。”
“虽然现在,会赶海的好手不多了,但能不能抓到值钱的货,咱们大家还是能看出来的。”
“王支书,我的意思是,空口白牙说不清楚。”
“明天,就让这小子当着大家伙的面,再去赶一次海。”
“要是他真能像今天这样抓这么多,这么好的鱼货来。那他就是清白的,那些钱,真是他赶海赚的,他是靠本事吃饭的。”
“可要是他抓不回来,或者只抓了些不值钱的小鱼小虾,那……”
江建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用你们说,我亲自把他绑了,送去公社处置。”
江父的话也算是说绝了,没人有意见。
见大家都不说话,知道这是同意了,村支书王建国也点了点头,决定亲自去看。
既能平息众怒,又能给江辰,和江家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对围观的众人说道:“好了,都别吵了。江老哥说得有道理。”
“江辰这钱到底哪来的,明天咱们就知道了。”
他看向江辰,语气严肃:“江辰,你爹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明天一早,你就去赶海。村里会派人跟着你,看着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