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看着姬玄离去的背影,差点维持不住自己长平公主的高雅形象,她心中恨得咬牙,但无论怎么样,她都得乖乖跟上姬玄。
两人来到了巨大池塘的凉亭下,这里是半山坡,坐在凉亭下,便能俯瞰道元宗地界的许多美景,不过由于几日前的大战,美景倒是没剩下多少,不过比姬玄前世的钢铁森林好得太多,对比之下,这里仿佛就是仙境。
仙人自然有美女相陪。
夏安然今日切茶格外认真,每一个步骤都要力求做到最好,沏好茶后,她优雅地给姬玄倒下,茶水泛着晶莹的光泽,清澈明亮,没有任何杂质,好似琼浆玉露,好似天上的仙酿,姬玄品尝一小口,刚入口时,清甜微苦,而后很快是,回味无穷的甘甜。
总之一句话便是享受。
“前辈,安然的茶艺如何。”夏安然好似正在等待夸奖的小女孩,期待地看着姬玄。
“不错。”姬玄淡淡道。
夏安然闻言,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那前辈什么时候去见我皇兄呀,安然好思念皇兄,安然就是想见他一面,不会离开前辈的。”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姬玄感觉手中的茶水更甜了,有股抢夺他人最珍爱之物的爽快感。
姬玄看了夏安然一眼,然后默默收回视线,看着美景。
夏安然委屈地抿了抿嘴,她想了想,从纳戒中拿出一架玉琴,她轻轻盘坐在地上,理了理衣裙,将玉琴放在大腿上,将双手放在琴弦上,手指如精雕细琢的美玉,润泽而光洁,轻轻一拨琴弦,好似能拨乱少男的心弦。
清幽安宁的优美琴声响起,如清爽早晨的鸟鸣,如幽静山间的水流,令人如痴如醉。
姬玄有些诧异,夏安然竟然这么多才多艺,看来以后让她跳舞看看。
山池之外,宗门之内,所有人都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听着夏安然的琴声,虽然琴声美妙异常,可是他们现在哪有心情赏乐,能够抚平急躁的琴声,此刻却让他们更加急躁起来。
道元宗山门之外,几百上千的人,也十分急躁,都看着道元宗的山门,看姬玄今天会不会赴约,会不会出现。
飞撵内,那华贵青年,闭着双眼,手里盘着佛珠,坐在他对面的阎符,心情焦躁不已,但不敢惊扰他。
这老匹夫,该不会不敢出来吧。阎符心想着,要是今晚一过,姬玄还没有出现的话,他就毁了这道元宗。
好在有魏锋那个废物,竟然让长平公主被姬玄抓住,否则他也不会有机会立功,他不信姬玄恢复了巅峰,五十年前姬玄中的毒,据传是从秘境带出来的无解之毒,就算姬玄如何逆天,用了五十年解了毒,可是寿命大限在那里,姬玄无法恢复巅峰。
况且,就算姬玄恢复了巅峰,他也丝毫不惧,正好碰一碰,看这曾经所谓的天下第一,能接自己几招。
静!
一切都十分安静,无论道元宗内部,还是外面,所有人都如雕塑一般,静静等待着。
唯有天上的太阳,缓缓在空中滑动;唯有山间的清风,轻轻拂过绿树,拂过人们的脸上;唯有幽静的琴声,在道元宗的池山,独自弹奏着。
日暮西山,夕阳给一切都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轻纱。
寂静宛如要凝固了,变得窒息起来,等待的人,都紧张地握紧拳头。
忽然,池山那处的琴声停止了。
不一会儿,一名老者走出了道元宗山门,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老者的身上。
然而,众人面露失望,来人并非姬玄,而是道元宗的长老吴用。
飞撵里的康王,睁开了眸子。
“老前辈可是愿意要来面见本王了。”
飞撵外,吴用深深躬身行礼。
“殿下……我宗老祖说,请你去山门内谒见他。”
说完这句话,吴用汗流浃背,这是老祖严格命令他说的,他感觉自己说完就要死了。
飞撵内,康王盘着佛珠的手,猛地停止。
阎符震惊了,这姬玄实在是太过猖狂,不仅让康王原地等了七天,自己不出来觐见康王,竟然还让康王去宗门里拜见他。
“岂有此理!老夫看这老匹夫是不想活了!”阎符怒吼,恐怖的威压席卷四周,感受到这恐怖的威压,围观的人,无一不恐惧。
吴用更是吓得直哆嗦,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祖要故意为难康王,故意藐视朝廷。
我命休矣!
“阎先生,不可能动怒。”
那宽和的声音响起。
“姬老先生乃是前辈,本王去面见他,理所应当。”
“殿下,这……老匹夫如此羞辱你,你这么宽容,有失体面啊。”阎符十分不理解,这位殿下人称贤王,宽容贤良自然好,可是有时候太过宽容了。
“不可对老前辈无礼。”康王面容和煦地说。
随后,他朝飞撵外的吴用说道:“劳烦带路吧。”
吴用瞪大眼睛,没想到这样了,康王依旧不生气,同时他庆幸自己活下来了,他朝飞撵拜了拜。
“殿下请。”
吴用转身带路,打开屏障,带着飞撵飞入道元宗内。
众人看着这一幕,震撼不已。
他们没有想到,已是大限之期的姬玄,竟然如此嚣张和傲慢,丝毫不给皇家一点面子,当今敢做出此事的人,也就只有姬玄了。
越过一片正在修缮的废墟,飞向一座偏殿,两头异兽拉着飞撵,降落到宽敞的广场上,道元宗虽然衰落,但地界宽广,有着许多精美绝伦的建筑,有甚者可能有千年的历史,如那些在广场四周伫立的高耸石柱,透着古老沉重的气息,彰显着这悠久传承的古老宗门。
康王走下飞撵,深沉的眸子打量着四周,俊俏柔和的脸上,永远给人一种亲和之感,却不失英气,他手握着一串佛珠,一袭镶着金边的白色长衫,步伐稳定而大气地向前走,身旁跟着阎符。
阎符如今已八九十岁,不过相貌却像是五六十岁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袭黑色长袍,上面雕刻着紫色的精美纹路,那是万象宗太上长老才能穿戴的衣服,他深邃的眸子中,充满着渴望,他想会一会那位曾经的天下第一。
在他看来,所谓的天下第一,也不过如此,当年他的师父,就是跟着姬玄镇守断崖关,因为姬玄坚持不后撤,把他的师父给害死了。
真是愚蠢,该他道元宗衰落至此。阎符心中不屑。
两人踏上台阶,台阶两旁站满道元宗和谢家的武者,好似皇帝的卫兵一般,他们看起来不是去面见臣子,而是去朝见皇帝。
看着这些阵仗,康王没有盘着手中佛珠,而是捏着不动。
走了五六十多的台阶,康王和阎符终于踏入了殿门,抬头一看,只见殿中高台上,一张雕刻着精美图案和扶手的华贵高椅上,坐着一袭白衣的老者。
老者右臂手肘抵住椅子的扶手,手背枕着脸,双眼慵懒闭着,而在他的一旁,正站着那高挑美艳的少女夏安然,如侍女般,微微低着头。
康王二人的进来,老者好似听不见一般,还在合眼。
大殿中,两排也站着武者,每个人都盯着康王二人进来。
“老祖,康王和阎先生来了。”吴用朝高台上的姬玄躬身喊道。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洪亮异常。
但椅子上的老者,好似睡着了一般,并没有睁眼或出声回应。
吴用暗自吞咽唾沫,脊背发凉,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人家都很给面子前来,老祖竟然没有任何表示。
“老祖,康王和阎先生来了。”吴用再次喊道,声音不知道为何,竟有些颤抖。
然而,姬玄依旧不回应。
吴用汗流浃背,感到窒息。
老祖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匹夫!”阎符大吼,“康王殿下驾临,还不速速下来跪下迎接!”
“阎先生,不得无礼。”康王拇指紧紧捏着佛珠,温柔出声,指责了一下阎符,接着他双手往两边一甩,随后端正抱拳。
“晚辈夏安启,见过姬老先生。”
中正平和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殿上高台,姬玄缓缓睁开双眼,斜眼看着康王:
“啊~是康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