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嫂子正在厨房里做饭。

一头柔顺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白皙的长颈。淡蓝色碎花围裙系在腰间，细腰丰臀尽显无遗。我走过去的时候，她正在翻炒着锅中的鸡蛋，另一个锅里煮好了面条。

我抽了抽鼻子，闻着香味，不知是饭香还是她身上的体香，“嫂子，你怎么还做早饭，出去吃多省事。”

“以后不能动不动就出去吃了，”嫂子端过来两碗面条，“我从家里背的挂面，咱们每人一碗。明二不同意给咱们酒店的股份，也不同意给咱分红，咱们就是坐吃山空，得省着点。”

“可恶的明二，昨天我打得轻了。”我去洗了脸，坐下呼噜呼噜喝面条。

“你别得意妄行，这里是港城，不是小县城。”

吃完后，嫂子洗了碗，说，“上午你在周围随便逛逛，不要走远，更不要惹事，我去见个朋友。”

“我陪着你吧。”我急忙站了起来。

“不用，我对这里熟得很。”嫂子叮嘱道，“千万别惹事啊。”

吃完饭，她又捯饬了一番才走了，我看她好像是特意打扮，突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突然闪现出来，嫂子不会是去会男人吧......

我怏怏地出了门，去找四眼。

四眼正背着手，站在黄伯小店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云菇酒店。

我走过去，喊了一声，“四眼！”

四眼转过来，看着我，微笑着问道，“杀鱼佬，你吃早饭了没有，我请你。”

“不用了，我吃过了。”我急着挣钱，就对四眼说，“你的饭店在哪儿，咱们快去杀鱼吧。”

四眼一招手，滑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外形方正，前面的格栅“三横一竖”，很像老虎额头上的“王”字。

我在电影《无间道》和《古惑仔》里见过这种车，《无间道》里黑帮老大韩琛坐的这是这种车，它的名字叫奔驰W140，俗称“虎头奔”。

我惊讶地说，“四眼，你挺有钱的呀，竟然坐上了虎头奔。”

四眼笑着说，“借朋友的，过几天瘾。”

我才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借的，只要杀了鱼给我钱就行。

四眼把我带到一个空旷的大房子里，这是一处废弃的厂房，里面摆了一个大木桶，地上铺着塑料纸，有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人明显是练家子，中等个子，不胖不瘦，他看我的时候，目露精光。四眼叫他山哥。

四眼指着这几个大桶说，“杀鱼佬，这里一共20条鱼，请帮我杀了。”

“10条做鱼丸，10条做鱼生。”

四眼给了我一百块钱，只要我杀20条鱼，真是赚大了！

我放下书包就干起来。

先用铁筷子，把鱼一条条戳死。

再操尖刀，飞速刮鳞。

然后剖肚去肠挖鳃削肉，一气呵成。

山哥拎起一根鱼尾，从鱼头到鱼尾，鱼刺清清楚楚，鱼肉点点不见。他不由得点了点头，问道，“你学过武术？”

我手下不停，随口回道，“学了一点。”

“你是钱老大的小弟？听说你昨天只用一招，就把明二制服了？”

我停下手中动作，心想港城的事传得真快。这个人不但知道我的来路，还知道我和明二干了一架。

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明二，那是小菜一碟。”

“呵呵呵......”山哥笑了笑，扔掉鱼，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在我面前晃了晃，“明二很能打的，在港城的战斗力排得上前二十，你能把他打倒，看来是真有几把刷子。咱们俩较量一下吧，你要是能把我打败，这两百块钱，归你。”

我舔了一下舌头，“我不干。”

“为什么？”

“太少。”

我之所以拒绝山哥，是因为我在权衡得失利弊。

我能一招制服明二，是因为他没有防备，我趁虚而入。

这个山哥要面对面和我较量，我要把他干倒，必须要冲到他身前。

而他早有防备，我尚未近他的身，他早就打到我身上了，虽然我不怕疼，但我也怕受伤。

为了区区两百元，被他打几下，不值得。

山哥似乎不死心，问道，“多少，你能答应？”

我伸出一巴掌，“五百。”

“成交。”

我立刻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他答应得如此干脆，我应该多要一些。

四眼似乎很关心我，对山哥道，“山哥，你下手轻些，别伤了他。”

山哥似乎并未将四眼的话放在心上，“丁老大的小弟，敢单独护着那个女人回港城，肯定不一般。”说罢站稳，对我招招手，“来吧。”

我猛吸一口气，后脚猛蹬地面，"啊"地大叫一声，如同离弦利箭，手握铁筷子向着山哥直冲而去。

“不过有点蛮力而已！”山哥冷笑一声，双膝微曲扎好马步，等我冲到三步开外，他突然腰身一扭，蒲扇大的手掌握成拳头，带着破空风声直捣我后心。

"砰！"第一拳砸在肩胛骨上，我眼前炸开金星点点，喉头泛起腥甜。肋骨与胸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心脏像是被铁钳夹住。山哥得势不饶人，第二拳又迎面而来。

千钧一发间，我身子向右一晃，铁筷子闪电般戳向他右膝外侧足三里穴。足三里穴位于膝盖外侧下方，被击中后会导致下肢暂时无力。

与此同时，山哥拳头也砸到了我后背。

我踉跄着扶住墙壁，右手死死按住左胸，心脏似乎要从中跳出来。而山哥的膝盖却不自然地向外歪曲，突然脱力，一下子倒在地面上。

“好！”四眼伸手鼓起了掌。

山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嘲道，“第一次被人一招打倒。”

四眼笑呵呵地掏出500块钱，递到我手上，“这是你赢的，看不出，你真有点本事。”

挨了两拳，挣了500块钱，我乐不可支，把指头伸进嘴里舔了一下，一张一张地数着。即使嫂子拿不回酒店的股份和分红，我也有能力养活嫂子了。

突然，我发现有一张颜色不太对劲，便举到空中，对着光线照着分辨。

四眼忍着笑，又掏出一张崭新的给我，把这张换了回去。

我又数了一遍，听见山哥和四眼在嘀咕，“他不会什么路数，只有拼命这一招。只要让他近了身，挨得了对方的拳头，没被揍趴下，他就赢了；挨不过，打趴下，他就输了。”

四眼问道，“他能不能打得过吴大棒子？”

“那就要看他能不能挨住吴大棒子的拳头了，吴大棒子出拳很快，今天这样，他能出三拳头。”

眼镜琢磨着说，“今天他挨了你两拳头都没事，想来挨三拳头也没事。”

“死马当活马医吧，”山哥说，“我和明二都败在吴大棒子手下，再没别人能行了。”

等我数完钱，揣进口袋里，山哥看着我，“小子，想不想跟别人打一架？你报个数。”

“不想。”我直接拒绝了，嫂子说过，让我别惹事，真打起架来，牵扯到嫂子就不好了。

山哥又说道，“你不是来港城闯江湖的吗，怎么胆子这么小......怪不得同样是钱老大的小弟，那几个叫四虎，而你叫杀鱼佬......”

“杀鱼佬，既然是出来闯江湖的，那就痛痛快快打一架，你打赢了，既在港城扬了名，还赚了钱，一举两得的好事。”

我的脸涨得通红，我知道他是在激我。但即使这样，我也不能上当。

我摇头道，“你们肯定是去拼命，我不去，嫂子不让......”

山哥和四眼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山哥笑道，“杀鱼佬，看不出来，你这么听嫂子的话。你嫂子那么漂亮，你要是不拿出点本事来，能护得住她吗？”

我挠了挠头，他说的好像有道理，周老头曾经和我讲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要是真的能在港城打出点名堂，明二那样的人就不敢打嫂子的主意了。

山哥和四眼对看了一眼，四眼点了点头，山哥又说道，“你嫂子不是想要云菇酒店的股权和分红吗？打赢了，我帮你嫂子要回10%......”

我当时根本没想，山哥为什么会有股份。只是想到我可以帮嫂子拿回10%，我便激动地跳起来。

“说话算数？”

“说话算数。”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江湖中人，说过的话反悔了，就是打脸，”山哥盯着我，目光锐利如针，“杀鱼佬，丑话说在前头，吴大棒子战斗力很强。打过了，给你嫂子10%的股权；打不过，你们俩滚出港城。”

我重重点了点头，能拿回10%的股份，也是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