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站起身，朝洞府外望了一眼，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他听得出那声音虽刻意压低，但其中一丝熟悉的气息，让他瞬间联想到那张阴鸷冷酷的脸——慕青渊。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打开洞门，而是缓缓坐回蒲团，默默运转体内灵气。

外面的声音没有再响，却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他心头最柔软却又最警觉的角落。

他回忆起那日从慕青渊手中接过《玄元炼气诀》时，对方眼中那抹若有若无的玩味。

那并不是一个真正想培养弟子该有的神色。

那像是在看一头被圈养的猪，快要养肥了，正等着宰杀的那种眼神。

那眼神太深沉，太复杂，像是早就看穿了他的一切，甚至连他此刻会怎么想都一清二楚。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现在却一切都清晰了。

慕青渊为什么亲自将他从合欢堂带到外门？

一个身份尊崇、地位超然的执刑长老，居然为一个凡灵弟子屈尊亲行？

为什么给予他远超常规的弟子福利？

灵石、丹药、辟谷丸样样齐全，几乎是捧在手心里的培养，甚至比很多地灵弟子都优待得多。

为什么连《玄元炼气诀》都亲手递上？

那本功法不过是外门基础，堂堂长老却亲自出手，如今想来，分明像是把诱饵亲自送到了他嘴边。

若说这一切都是出于善意，那他宁愿相信鬼话。

一个将少年少女当成丹药材料的冷酷长老，竟会对一个凡灵弟子产生“欣赏”之情，这说出去谁信？

那根本不是欣赏，那是选择，那是标记猎物的眼神。

更何况，花柳病的突然痊愈，更是让他从头凉到了脚。

那种诡异的“治愈”，来得太巧，太顺，像是某种安排好的“意外”。

他越想越觉得这像是一场早已布置好的局。

一张从他踏入宗门那一刻便开始缓缓收拢的大网。

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层层推进，从身份到资源，从功法到命运，每一步都踩在对方预设的轨道上。

慕青渊故意给予他希望，再一点点引导他成长，直到他足够“成熟”，再亲手宰下，取他之骨，炼他之魂。

陈凡眼神渐冷，体内灵气微微涌动，杀意在胸腔中翻腾，却死死压住不动声色。

“想让我出去？”他冷笑一声，“做梦。”

外面沉寂了一会儿，忽然一道强横的力量轰然压下，整座洞府剧烈震动。

下一刻，大门轰然破碎，一道紫金人影缓缓踏入。

正是慕青渊。

他一身紫金道袍，目光沉稳如水，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

“陈凡啊，好修为，好天赋。”

“短短时日便用《玄元炼气诀》修炼至炼气二层，果然不负我期望。”

陈凡站起身，眼神阴冷：“长老亲至，不知有何吩咐？”

慕青渊笑容不变，目光却多了一丝怜悯。

“也罢，到了这一步，你该知道一切了。”

他袖袍一挥，一道紫光骤然暴起，瞬间穿透陈凡的心口。

“你……！”

陈凡话未出口，已然倒地，瞳孔涣散。

鲜血流了一地，慕青渊却蹲下身，温和地拍拍他的脸：

“你以为我真看中你的潜力？”

“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能被养到什么程度，能产出多少灵魂精华。”

“《玄元炼气诀》本就是我炼魂之法的前置功法，炼得越深，魂越纯净，才越有价值。”

“可惜，你还是太急了。”

说完，慕青渊转身离去，只留下冰冷的尸体。

但就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又仿佛倒流。

一阵冰冷的机械提示在陈凡脑海中响起：

【宿主死亡，百命卷消耗一次，目前剩余次数：98】

【请选择复活奖励：】

【其一：获得死亡时修为】

【其二：获得死亡时所持宝物】

【其三：获得死亡时剩余寿命】

【其四：觉醒一项天赋能力】

陈凡毫不犹豫选择其二。

【奖励确认：获得宝物——乾坤玄气】

光华一闪，陈凡重生，再次回到初圣宗广场，被点名，送入合欢堂。

一切如前世重演，他再次见到了李紫瑶那张熟悉又厌恶的笑脸。

“交欢吗？”她再次笑问。

陈凡微笑：“交。”

这一次，他毫无犹豫地再次将她拖上石台，进行双修。

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他并未像之前那般疯狂吸取突破。

他忍住了全部冲动，将李紫瑶的元气、灵力、精血，全数炼入体内，全部喂给那团在他丹田处沉浮不定的灰色气团——乾坤玄气。

那玄气宛若饥饿至极的野兽，疯狂吞噬着一切能量，迅速膨胀壮大，颜色也逐渐由灰转黑，偶尔闪现出一丝紫意。

李紫瑶仍旧枯萎而死，死状凄惨。

陈凡淡漠地披上衣袍，冷眼看着那一地的干尸。

这一次，他没有突破。

他静静地等待，暗中观察。

二十天后，合欢堂一个弟子突破，灵气冲天。

当天夜里，慕青渊亲自现身，带走了那名弟子。

自此，那弟子再无音讯，仿佛从未存在过。

陈凡心中愈发冷硬。

又过了一个月，三名弟子陆续突破，皆被不同执事带走，事后皆安然归来，还在众人面前夸耀自己所获机缘。

陈凡这才放心，在一个深夜，悄无声息地运转体内灵力。

乾坤玄气此刻已臻初成，像是一条苏醒的灵龙，在体内游走呼啸。

他顺势突破，水到渠成，灵气如泉涌，境界一举踏入炼气期。

没有引起太多动静，反而格外顺利。

三日后，一位中年外门执事前来，将他接引出合欢堂，送往天衍峰。

这一次，来的人不是慕青渊，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老者，神色和蔼，说话中气十足，却无一丝杀意。

陈凡一路沉默，警觉未曾放松半分。

最终，他被送入一座恢弘大殿，殿宇之内古香古色，书香扑面而来。

一位灰袍老者指着四周环绕的书架开口：“此乃藏经阁，你已突破炼气，可在外层经文中自选三本修习。”

陈凡点头应下，望着满屋典籍，眼神复杂。

他不急着挑选，而是缓缓走到一处窗前，望着云海翻涌的远山。

胸中百感交集，过往如潮水般涌来，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

“慕青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低声呢喃，仿佛誓言，又仿佛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