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陵浑身汗毛直竖。
这个时候可不能转头，即便他明显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后方颈部吹气。
民间传说里，一些脏东西害人时会令人如芒在背，鬼吹气，鬼拍肩之类的情况，是害人的第一步。
如果回头，那么身上的三把护身火焰就会熄灭，这时候就能被妖邪趁虚而入了。
虽然不确定这个炼度时空里是否同样存在相似的道理，但钟陵并不准备冒险。
目前一点也善功也没有，也就意味着现在只有一条命，不可以托大。
他缓缓僵着身子后腿，也不忘回复老妇的问题，这个时候一定得忌讳死，鬼之类的不吉词汇。
所以钟陵说：“老太太，您的儿子有祈雨祈晴之功，又有济世度人的志向。这种大德行，一定是可以吉人天相的。他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还在回来的路上咧~”
“哎，道长您的声音，越来越像我那苦命的儿啊。”老太太的黑影颤颤巍巍从床上下来，一团轮廓，看得出瘦骨嶙峋，仍旧没有形象。她缓缓向钟陵靠近，说，“老太太看不见，能让老太太摸一下你的脸吗？老太已经快忘了儿子长什么样咯。”
钟陵轻轻蹑步后退，已经退至了客厅里，眼看着老太太快要出来了。
他心生警兆，决不能让这团黑影触脸，否则会死。
他一边后退，一边说：“福生无量，老太太，您念子成疾，贫道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正所谓风土不同，禀受自异，智愚不同，清浊自异。贫道并非您的孩子，如您触碰，想必会徒增烦恼，不如且先放下。同我讲讲您孩子的生辰际遇，贫道且为您的孩子卜上一卦？”
“哎，道长说得在理。”老妇还在靠近，“是老太太冒昧了，您不会嫌弃老太事多吧？”
钟陵这时已经贴转到客厅的墙壁上，后颈被某个东西吹气的阴冷感觉顿时消失。他用余光环扫了一圈周围环境，隐约看见门外院子里那口水井上，有一个骷髅正咧嘴笑，旋即消失不见。
刚才是老妇牵引的那个骷髅在吹气？
什么原理？
钟陵心分二处，一边回应着老妇：“不会的，所谓道以无心度有情，一切方便是修真。您的难处，贫道能理解。一切众生皆由道所化，这么说来，我们可都是兄弟姐妹，又怎么会嫌弃呢？”
“嘿~道长说话真让人舒坦。”黑影慢悠悠的摸索着墙壁，走到了客厅里的一个藤椅上坐下。慢悠悠的说，“那老太太就唠叨啦~”
“老太您说，贫道在听。”钟陵此时已经在门槛边缘，随时准备见机不对就先跑路。
同时，也在想着怎么再把农妇给触发出来。
不然这都没法找到可以行坛书符的工具，也看不见这鬼屋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制这鬼怪，更是没法找到失踪的男主人——以及他的影子。
随着和老太的交流，他对影子是那失踪的男主人有八成把握了。
那破解方法应该是招魂才对，还有这农妇和老妇，都得一起想办法给解决度化了才是。
尽管，她们的状态似乎有些不自知，有些类似传说里的地缚灵。
但危险性可大多了。
明显比传说里的更不讲道理，传说里的邪祟害人，那还分好几步直到人精神崩溃再到死亡。
这炼度空间里的，钟陵感觉稍有不慎触发她们变鬼的话，他会立刻死亡。
“哎，老太的儿子啊，是丙午年十月十八出生的，打小可聪明，就是懒。”老太太开始了唠嗑，“他爹去得早，家里也没钱送他读书，他就自己去私塾里偷学，认得了些字，又挣了些盘缠，说要去崂山学法术。”
“您的儿子很有本事。”钟陵夸了一句，又针对这个生辰，说了一些算命通用的断语，逗得老太太直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敲门碰门，但这两次，老太太仍然在，农妇并没有出现。
看来还有其他的隐藏规律没有被发现。
钟陵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忽视了哪个细节了。
于是，只好再把对农妇的话术搬出来对老妇再说一遍：“老太太，我看您这房子风水上可能有点不利，您要等孩子回来，还得有个好身体才行啊！这样，相逢就是缘，您不妨给一些黄纸朱砂或者红墨纸笔，贫道给您调理一下风水，净个宅，您看如何？”
“小道长有心啦，只是老太眼睛不便，您可自取看看。黄纸在后屋还是神龛里好像有一些，朱砂之类的，我们穷人家恐怕没有。”
“无妨，有笔墨也行。”
“这个是有的，我儿出去前，也挺喜欢写字的，都在后屋呢，小道长您可以自己去找找。”
钟陵道谢，行了一礼，但也不敢一直背对着黑影，贴着墙，缓步向着后屋靠近。
“小道长呀，您的步子，怎么这么慢呀？”那老太抬着头，灰白的瞳孔似乎闪过流光，她的语气仍然和蔼，“是老太家里太脏乱，不好下脚吗？”
“老太太您误会了，这是一种健身步法。贫道平时走路都是这样的，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倒不妨事。”老太又说，“小道长呀，您说风水不好，是会闹鬼吗？”
钟陵有点想说脏话，怎么又来了！但他忍住了，还是轻声解释说：“老太太您多虑了，风水不好主要是容易生病，您还要等您孩子回来呢，可得养好身体才是。”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小道长解惑。”老妇又说，“我们农家也没有别的什么好东西，您要是不嫌弃的话，留下吃个便饭吧？”
“施主慈悲，小道不会客气的。”钟陵说着，此时已经跨过了后屋门槛。
忽的一片寂静。
后屋是一片杂物间，好几个麻袋装着黄表纸钱，看起来是烧给亡人的，基本没法用了。
钟陵叹了一口气，好像白费心思了。
他有些不甘心，继续翻找着麻袋，哪怕有些空白未裁开的黄纸呢？
他都能简易的搭个坛场起来试试了。
否则，既无神通，又无法行持仪轨，这到底该怎么解决？
“嗨呀，道长您怎么进来了？”农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