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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是她还是她

星期三16.00

(学校同意购买乐器的提案)

周昱恒站在社团大楼门口,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乐器箱,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们是要把这些全搬上去?”他指了指那架看起来能压死三个人的三角钢琴模型(虽然是塑料的,但体积依然惊人)。

吴晏宁抱着一沓乐谱,认真点头:“嗯,二楼最东侧的活动室。”

这时,陈墨——那位号称“书法社第一快手”的男生——潇洒地捋了捋袖子,自信道:“交给我,我练过太极推手。”

然后他一个马步扎下去,双手抵住钢琴箱,气沉丹田——

“嘿——咻!”

箱子纹丝不动。

陈墨:“……”

周昱恒:“……这就是太极推手?”

陈墨(镇定):“不,这是热身。”

五分钟后。

陈墨、陆远哲、白子瑜三人合力,终于把钢琴箱推进了走廊。

然后——

“砰!”

箱子卡在了拐角处。

陆远哲(喘气):“谁设计的走廊?这么窄?”

白子瑜(推眼镜):“根据建筑学原理,这明显不符合人体工学。”

周昱恒(冷静):“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推错方向了?”

众人沉默。

吴晏宁(小声):“其实……侧着推就能过去。”

十秒后。

钢琴箱顺利通过拐角。

陈墨(抹汗):“早说啊!”

---

场景二:姜晚晴的“优雅”登场

正当众人准备松一口气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

“让开让开!刹车失灵——!”

姜晚晴骑着一辆满载铜管乐器的搬运车,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周昱恒(瞳孔地震):“快躲开——!”

众人瞬间贴墙。

“唰——!”

搬运车擦着周昱恒的鼻尖呼啸而过,最终“哐当”一声撞上了墙角的消防栓。

姜晚晴(从一堆小号里爬出来):“……抱歉,这车可能有点叛逆。”

吴晏宁(捡起一把被撞弯的长号):“……这是乐器,不是标枪。”

姜晚晴(挠头):“没事,掰直了还能吹!”

说着,她双手握住长号两端,用力一掰——

“咔嚓!”

长号断成两截。

众人:“……”

姜晚晴(尴尬):“……要不我们改学打击乐?”

终于,所有乐器搬进了活动室。

吴晏宁拿出一把小提琴,准备调音。

白子瑜(突然举手):“等等,我有更科学的方法。”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音叉,严肃道:“根据声波共振原理,我们可以用标准频率440Hz的音叉校准。”

周昱恒(点头):“听起来很专业。”

白子瑜(自信):“当然,我可是生物课代表。”

众人:“……这和生物有什么关系?”

白子瑜(推眼镜):“声带也是生物组织,本质上都是振动。”

吴晏宁(沉默两秒):“……你还是把音叉给我吧。”

---

场景四:陆远哲的“篮球式”指挥

终于,大家准备排练第一首曲子。

吴晏宁(拿着指挥棒):“我们先试试《小星星变奏曲》。”

陆远哲(突然站起来):“等等,指挥不是这样的!”

众人:“?”

陆远哲(抢过指挥棒):“指挥得像打篮球!要有气势!”

然后他开始用“扣篮式”挥棒法,动作大开大合,仿佛在打NBA总决赛。

小提琴手(惊恐):“我的琴弦要断了!”

钢琴手(崩溃):“这节奏是蹦迪吗?!”

吴晏宁(扶额):“……我们还是换回正常指挥吧。”

---

场景五:陈墨的“书法式”乐谱

最后,吴晏宁分发乐谱。

陈墨接过一看,眉头紧皱:“这音符写得太潦草了。”

吴晏宁(疑惑):“这是标准印刷体啊。”

陈墨(摇头):“不,书法讲究笔锋。”

然后他掏出一支毛笔,开始给乐谱上的音符“描边”。

五分钟后——

原本清晰的五线谱变成了**“艺术字版”**,音符个个龙飞凤舞,仿佛要跳出纸面。

吴晏宁(呆滞):“……这是乐谱还是山水画?”

陈墨(满意):“现在它有灵魂了。”

……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古典音乐社终于……

成功把《小星星》弹成了《野蜂飞舞》。

吴晏宁(微笑):“至少我们很团结。”

周昱恒(看着断掉的长号、描花的乐谱、以及还在用“扣篮式”指挥的陆远哲):“……这叫团结?”

姜晚晴(拍拍他肩膀):“别担心,下次我们改练口哨。”

(社团活动,圆满失败)

……

漓江的清晨总是裹着一层薄纱般的雾气。

周昱恒靠在渡轮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山影在晨光中渐渐清晰。江水是翡翠色的,偶尔被船桨划开,泛起细碎的银光,像有人往水里撒了一把星星。

“喂,发什么呆呢?”陈子阳突然从后面撞了他一下,手里举着根咬了一半的糯米糖,“尝尝?姜晚晴在码头买的,说是漓江特产。”

周昱恒接过糖,甜腻的糯米香在舌尖化开。他转头看向甲板——吴晏宁正和宋雨棠并肩站着,两人手里各捧着一本研学手册,宋雨棠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划过纸页,仿佛怕碰碎了什么。而吴晏宁的发梢被江风轻轻扬起,露出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银质音符耳钉。

**“她今天没扎马尾。”**周昱恒莫名注意到这个细节。

……

研学路线沿着漓江支流深入山谷。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湿漉漉的,缝隙里挤着嫩绿的苔藓,踩上去微微发软。

“根据植物学分类,这种苔藓属于——”白子瑜推了推眼镜,正要科普,突然脚下一滑。

“小心!”陆远哲一把拽住他的背包带,结果两人一起栽进了路旁的浅溪里。水花溅起老高,惊飞了岸边的一群白鹭。

姜晚晴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你们俩像不像被冲上岸的螃蟹?”

周昱恒伸手去拉他们,却听见吴晏宁轻轻“啊”了一声。她蹲在溪边,手里捏着一片被水打湿的纸——是研学任务单,墨迹已经晕开了。

“用我的吧。”周昱恒把自己的递过去。

吴晏宁抬头,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那你怎么办?”

“我记性好。”他指了指脑袋,突然想起李涵悦也曾这样夸过他。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了一下,他迅速移开视线。

正午的太阳把古村的青瓦晒得发烫。学生们分散在巷弄里完成民俗调研,周昱恒的小组抽到了“传统米糕制作”。

“这石臼比我们篮球队的杠铃还沉!”陆远哲龇牙咧嘴地捶着糯米,汗水顺着下巴滴进臼里。

“轻点!你这是捣米还是拆房子?”陈墨试图用书法般的优雅姿势搅拌馅料,结果红豆沙糊了满手。

吴晏宁挽起袖子帮忙,腕骨在阳光下白得透明。周昱恒发现她手腕内侧有一颗很小的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

“周同学,”她突然转头,“你尝尝甜度合适吗?”

勺尖递到眼前,他鬼使神差地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红豆沙的甜香在口腔里炸开,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橙花气息——是她手上的味道。

“……太甜了。”他哑着嗓子说。

姜晚晴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哇哦,间接接吻!”

吴晏宁的耳尖瞬间红了,勺子“当啷”掉进石臼。周昱恒抄起一把糯米粉撒向姜晚晴:“你米浆糊脑了吧?”

白雾般的粉末在阳光下飞舞,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

入夜后,他们在江滩边扎营。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升腾着融入银河。

宋雨棠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拨着火堆:“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多星星……”

“在城市光污染里长大的小孩都这样。”程予安突然出声。他今天一直沉默地记录植物标本,此刻却仰头望着星空,眼镜片上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周昱恒抱着膝盖坐在外围。夜风送来断续的笑声——林小夏正在教陆远哲用方言唱山歌,荒腔走板的调子惊起芦苇丛中的萤火虫。

“给。”吴晏宁在他身旁坐下,递来一罐温热的桂花酿,“驱寒的。”

陶罐相触时,她的指尖冰凉。周昱恒犹豫片刻,脱下外套扔给她:“穿上,你手跟冻豆腐似的。”

“冻豆腐……”吴晏宁噗嗤笑出声,“你这什么比喻啊。”

火光在她眸子里摇晃,周昱恒突然发现她的瞳孔不是纯黑的,而是带着点琥珀色的光泽,像他小时候收集的蜜糖玻璃珠。

如果李涵悦是炽热的太阳,吴晏宁大概就是……

“周昱恒!”姜晚晴的尖叫打断思绪,“你的外套着火啦!”

原来火星溅到了他搁在脚边的校服上。众人手忙脚乱地扑打,最终是白子瑜冷静地浇了半壶茶水上去。

焦黑的衣角冒着青烟,周昱恒却笑了。真的,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

返程那天下起细雨。

渡轮在烟青色江面上划出长长的波纹,周昱恒站在船尾,看着岸边的山影渐渐模糊。三天前还陌生的同学们,此刻正挤在舱内分享同一副耳机,湿漉漉的校服肩膀挨着肩膀。

吴晏宁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伞面微微倾斜:“淋雨会感冒。”

雨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们脚边汇成小小的溪流。周昱恒想起被打湿的研学单,想起红豆沙的甜,想起她手腕上那颗痣。

“喂,”他突然问,“你为什么选《哥德堡变奏曲》当社歌?”

吴晏宁的睫毛颤了颤:“因为……它像一场安静的对话。”

雨声渐密,她的声音几乎融进水雾里:“不需要太多解释,懂的人自然懂。”

周昱恒望向远处。漓江的山水在雨幕中化作水墨,而渡轮正载着他们,驶向下一段故事

漓江的雨气似乎还黏在皮肤上。

周昱恒推开308宿舍的门,潮湿的夜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将书桌上散落的草稿纸吹得簌簌作响。他反手锁门,机械性地脱下浸着烟熏味的外套——那件被篝火烧焦一角的校服,如今皱巴巴地挂在臂弯里,像一面战损的旗帜。

窗外,雨后的月亮浮在云层间,泛着毛玻璃般的朦胧光晕。

“淋雨会感冒。”

吴晏宁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回放,连带浮现的是她倾斜的伞面,和袖口滑落时露出的那一截手腕。他猛地摇头,从衣柜深处拽出铁盒子。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抗议他时隔多日再次的触碰。

……

手机开机画面亮起的瞬间,周昱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屏幕上的雪景锁屏依旧刺眼——那是他和李涵悦最后一次见面的咖啡馆外,积雪覆盖的街道像被抹去了所有色彩,只剩刺目的白。他输入“0721”,相册里立刻跳出无数张被时间冻结的画面:李涵悦在物理竞赛颁奖台上对他比耶,李涵悦穿着明黄色雨靴踩水坑,李涵悦弹钢琴时总喜欢把《梦中的婚礼》弹得铿锵有力,仿佛在和钢琴打架……

最新的一张停留在两年前:她站在西南联大附中的校门口,穿着崭新校服,马尾辫高高扎起,背后是烫金的校名牌匾。照片边缘露出半截被她裁掉的画面——原本那里应该站着周昱恒。

“你真的不报联大附中?”那天她攥着录取通知书,指甲在纸面上掐出月牙形的痕迹。

“我成绩不够。”他盯着鞋尖撒谎。

李涵悦突然笑了,是那种让他心头发紧的笑:**“周昱恒,你连骗人都不会。”**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未读短信浮现在屏幕顶端——

“生日快乐。今年也没等到你的回复。”

发送时间:去年7月21日。

周昱恒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是熄灭了屏幕。月光从铁盒边缘漫进来,照亮了抽屉深处那条叠得方正的蓝色围巾。

围巾的羊毛早已失去最初的蓬松,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柑橘香却固执地残留着。周昱恒把脸埋进去,回忆便如涨潮般涌来——

李涵悦总是热烈的。她会在寒冬摘下手套,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捏雪球砸他;会在得知他物理竞赛获奖后,当街跳到他背上欢呼;会在琴房里故意把舒缓的曲子弹得气势汹汹,然后扭头冲他挑眉:**“怎么样?比你们竞赛题刺激吧?”**

而吴晏宁……

漓江的雨丝突然在记忆里绵延开来。她递来的桂花酿陶罐还带着体温,撑伞时刻意保持的半臂距离,还有那句“懂的人自然懂”的《哥德堡变奏曲》——像一杯温水,不会烫伤,却也暖不透他冰封的旧伤。

窗外传来隐约的钢琴声,大概是音乐社的夜间练习。旋律依稀是《平均律》中的某个段落,错了好几个音,弹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周昱恒无意识地勾起嘴角——如果是李涵悦,此刻一定会暴躁地砸出一串不和谐音,然后大喊:“这破琴该烧了!”

可吴晏宁大概只会轻轻合上琴盖,用铅笔在乐谱上做个小记号。

手机突然从膝头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周昱恒弯腰去捡,却看见床底滚出一颗乒乓球——是开学初他随手塞进去的。

乒乓球、铁盒、围巾、旧手机……他的生活仿佛被分割成两个平行世界。一个世界里,李涵悦的影子如影随形;另一个世界里,吴晏宁正用她安静的方式,在教室、社团、漓江的细雨中留下淡墨般的痕迹。

“你打算抱着回忆过一辈子吗?”李涵悦最后那条语音里带着哭腔,“周昱恒,你比谁都清楚,我们之间差的从来不是学校!”

他猛地合上铁盒。金属碰撞声惊动了窗外的夜鸟,扑棱棱飞向月亮。

……

书桌上的研学手册还摊开着,宋雨棠工整的字迹记录着米糕配方:“糯米粉200克,红豆沙150克……”吴晏宁在旁边用红笔标注:“建议减少糖量。”

周昱恒突然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字:

“《哥德堡变奏曲》Aria段落,速度标记:Andante(行走的速度)”

笔尖停顿片刻,又补充:

“就像漓江的雨。”

他撕下这页纸,折成飞机掷向窗外。夜风托着纸飞机滑向远处,最终消失在月光照不到的树影里。

铁盒被重新锁进衣柜,而那颗乒乓球被他捡起来,放进了书包夹层。

(308室的月光依然沉默,但少年心底的冰层,终被漓江的风雨凿开第一道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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