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的拳台上,一个年轻男子正对着沙袋疯狂输出,陪练的教练揉着发酸的胳膊,苦笑着向后退了两步:
“远儿,歇会吧,你不是在卫生局坐办公室吗?怎么着,打算调到治安大队去?”
被称为“远儿”的年轻男子,正是陈江河的发小张远,他摘下拳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喘着粗气说道:
“我就是调到妇联,这拳也得打!继续!”
自从上次在青原鹿饭店,亲眼目睹宋老三宋宝庆仗势欺人,自己却吓得不敢上前,而陈江河三拳两脚就将宋老三和他那个凶神恶煞的老马轻松放倒。
张远就下定决心,必须强身健体,下次自己也得出风头。
人家陈江河凭什么能脚踏三条船,还不是因为拳头硬,腰杆子直。等自己神功大成,那些小姑娘还不哭着喊着往上扑?
到时候,什么卫生局的小张,直接化身卫生局万人迷。
张远越想越美,动力也更足了,他转身走向角落,拿起毛巾擦汗,准备去拧开水瓶。
刚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拳台边。
张远眼睛一亮这不是自己刚刚还在心里念叨的脚踏三条船的陈江河吗?
他兴奋地几步窜了过去:
“江河哥!你怎么来了?还真是说曹操,孙悟空就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怎么在这儿?”
张远嘿嘿一笑,捡起地上的水瓶:
“下午没什么事,就过来练练拳脚。哎,你不是应该在雪砬子县忙活吗?怎么跑回市里了?”
陈江河侧了侧身,指了指身后,张远这才注意到,陈江河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姑娘,是他们的小学同学韩樱子,这个他熟。
另一个姑娘,这个也熟:
“嫂子好!”
孟玉嘴角抽了抽,真想拿工兵铲给他来一下。
不过,当她的余光瞥见一旁沈约那张瞬间发白的脸时,心里的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反而觉得张远这小子有点可爱了。
陈江河无奈地扶额:
“这位是榆林市的沈约同志。沈约,这是市卫生局的张远,我发小。”
沈约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张远在卫生局办公室混了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眼前这二男二女的配置,气氛明显不对劲。
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斯文败类,看江河哥的眼神,怎么品都带着一股子酸味。
张远压低了声音,凑到陈江河耳边:
“江河哥,你们这是……要干嘛呀?”
陈江河反问:
“别管我要干嘛,我问你,你下午是不是把这拳台给包了?”
“那必须的,我开了大会员的。”
“我想借你的拳台用用。跟这位沈公子,切磋切磋。”
“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还要从一个多小时前说起。
在雪砬子县一中校门口,陈江河被孟玉那声石破天惊的“亲爱的”搞得措手不及,又顺手把韩樱子也拉下水,上演了一出“锈河市水库浪子左拥右抱”的戏码。
沈约虽然脸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但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他自诩风度翩翩,智商过人,却被陈江河这种近乎无赖的手段搞得有些下不来台。
他不会像泼妇骂街一样当场发作,却也不会容许陈江河如此轻易地侮辱他的智商。
于是,在随后三人“友好”的交谈中,沈约话里话外便开始夹枪带棒:
“陈警官年纪轻轻,就能在刑侦大队担任要职,想必业务能力一定非常出众。没想到,陈警官在个人生活方面,也是如此丰富多彩。就是不知道,这会不会分散陈警官钻研业务的精力。”
潜台词很美明显,哥们你不会是个只会搞女人的花架子吧?
陈江河微微一笑:
“丰富多彩不敢当,但论业务能力,我的一等功勋章就有话要说了。”
“是吗?。正好孟玉说明后天就要回京城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咱们找个地方聚一聚,轻松一下。趁着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就打一场友谊赛。谁输了,谁请客吃饭,如何?”
跟警察单挑,陈江河估计这个沈约不是有绝活就是让孟玉气魔怔了,既然孟玉总觉得自己太斯文,那就得好好展示一下他的雄风。
张远听了陈江河的解释,瞬间秒懂,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要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啊。
“江河哥,那用不用我给你做点手脚?我这儿刚好有一副拳击护具,里面的填充物前几天被我练拳的时候打得有点松了,保准让那个小白脸戴上之后,在嫂子面前吃个大瘪,有力使不出!”
陈江河闻言,不动声色地白了他一眼:
“我是那种需要偷奸耍滑的人吗?我当刑警凭的事真才实学,你先准备着,万一……我是说万一,实在不行,你再给他换上。”
孟玉在一旁听着两人嘀嘀咕咕,忍不住催促道:
“喂,你们两个好了没有啊?小瞳姐一会儿就到了。”
韩樱子站在孟玉身旁,看着拳台中央隐隐对峙的两人,有些担忧地轻轻拽了拽孟玉的衣袖:
“小玉,他们两个……不会受伤吧?”
孟玉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放心啦,樱子姐,男人嘛,切磋一下很正常的。”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虽说陈江河刑警出身,还勇擒过杀人如麻的通缉犯,但沈约这家伙,可是从小就练过跆拳道和自由搏击的。
“大概……也许……可能……不会吧。”
孟玉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底气,她扭头看向张远:
“张远,你是卫生局的,应该会包扎和消毒什么的吧?”
张远闻言,胸脯拍得梆梆响:
“嫂子,您就放心吧!虽然……我是坐办公室的,咱们这家拳击馆,医药箱、红药水、紫药水、云南白药,那都是常备的,绝对出不了大事!”
孟玉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更不放心了,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拳台方向喊道:
“喂!陈江河,沈约!你们两个点到为止啊,不准下重手,听见没有!”
沈约扶了扶眼镜,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小玉,你放心吧。我会注意分寸的,不会打伤陈警官。”
他特意在“打伤”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陈江河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站立了片刻。
随即,他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举动,他直接解开了拳击手套的魔术贴,将那副厚厚的拳套随手扔在了地上。
“沈公子,这东西戴着太厚,没什么意思。”
“不如,咱们就裸拳打,怎么样?”
这话一出,张远先懵了。
裸拳?开什么玩笑!手指骨折的风险先不说,这拳头要是稍微重点,打在头上,那可是分分钟要开瓢见红的!
这已经不是切磋,而是要往死里整的节奏了,沈约闻言,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光芒。
他本以为陈江河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刑警,没想到骨子里竟然也带着一股子狠劲,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哦?”
沈约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万一……你我其中一方不小心受了伤,又该怎么说?”
陈江河咧嘴一笑:
“简单。就说是自己晚上走路不小心,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