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试试？”

于素秋她饶有兴致地看向陈江河，颇有一种，你小子总能给我点惊喜的心情。

“你有信心能让他松口吗？”

陈江河斟酌着用词，语气不卑不亢：

“信心倒也不敢说十分，只是黄石非这几天怕是跟曹前辈打了太多交道，估计心里已经对他有了预警，所以今天才敢冒然翻供。我不仅是个生面孔，而且还直接参与了抓捕，毕竟他鼻梁骨都是我打断的，没准会更怕我这种愣头青呢。”

没等陈江河把话说完，曹川就沉着脸打断了他。

“领导，这不合适吧。虽然这次抓到黄石非，陈江河是立了功，但让他旁听都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了，让他主审，万一打乱了审讯节奏，让嫌疑人的防备心更重，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言外之意，陈江河资历尚浅，根本没有主审重案的资格和经验。

陈江河轻笑一声，直接回怼：

“要不是你曹前辈自作主张，天天往医院跑去‘关心’人家病情，黄石非能这么快就把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在脑子里过一遍？”

曹川脸色一沉，立刻反驳：

“我那是为了尽快掌握案情！倒是你，抓捕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的，直接把人打进医院，要不然能给他这几天时间准备？”

“照你这么说，他还得谢谢我？我总比某些连人都抓不到的老刑警强得多吧？”

一句话，直接戳到了曹川的痛处，也让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行了，都少说两句。”

于素秋适时地开口，制止了两人愈演愈烈的争吵。

“这里是市局，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要吵把警服脱了出去吵。”

曹川闻言，立刻闭上了嘴，不情不愿地转过头去，脸色依旧难看。

陈江河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适时地打出了感情牌：

“于局，要不就让我试试吧，我师父周孟达说了，做警察就要敢于面对最难啃的罪犯，我有信心。”

一听搬出了周孟达，于素秋的态度登时软化了几分。

于素秋看了看陈江河，又看了看依旧一脸不忿的曹川，最终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试一试。但是，不要和黄石非过多纠缠，曹川负责副审配合你。”

毕竟这可是省里点名的大案，容不得一丝马虎。

“谢谢领导信任！”

于素秋当然不知道，陈江河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程度，丝毫不输给曹川。如果黄石非不能被定罪，他辛辛苦苦抓捕的功劳可就泡汤了。

那可是到嘴边的一等功啊，改变命运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轻易错过。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江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摘掉了审讯室墙上的挂钟。

他要让时间变得模糊，让黄石非在焦躁和不安中，心理防线一点点崩溃。

紧接着，他又吩咐下去，审讯期间，任何人不准进入审讯室，更不准和黄石非说话。

制造一种孤立无援的氛围，让黄石非感受到巨大的心理压力。

做完这一切，陈江河并没有急着进入审讯室，而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仔仔细细地翻阅了几个小时的卷宗，力求掌握关于红桦镇八尸案的每一个细节。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说着，陈江河放下卷宗，火速跑出了警局，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回来。确定一切准备就绪，他起身朝着审讯室走去。

推开审讯室的门，陈江河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语气也尽量放缓。

“黄石非，抽根烟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黄石非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下意识地接过了烟。

陈江河注意到，黄石非的双手还被拷在审讯桌上，行动不便。于是自然地拿起打火机，亲自为黄石非点燃了香烟，然后放进了他的嘴里。

烟雾缭绕中，黄石非紧绷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一些，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认识王大可吗？”

陈江河看似随意地问道，语气像是在拉家常。

黄石非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

“认识，镇派出所的嘛，一起喝过几次酒呢。”

“嗯……案发那天晚上，你在哪儿？”

黄石非毫不犹豫地回答。

“在家睡觉啊，还能在哪儿。”

“那之后这几天呢？见过谁没有？”

黄石非摇了摇头，矢口否认。

“没有，哪儿也没去过，就在家躺着，脚不舒服。”

他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脚伤，试图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陈江河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他从卷宗里抽出了几张钞票，放在黄石非面前，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这个，见过吗？”

黄石非瞥了一眼桌上的钞票，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

“钱嘛，谁没见过。”

“是吗？这钱，是从你家搜出来的。”

一句话，黄石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陈江河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

“李茂的石灰厂，案发当天刚结了一笔货款，是县一中修操场的尾款，当天刚从银行取出来。这笔货款的编号，跟你家里搜出来的这笔钱，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

黄石非彻底慌了神，之前的镇定和狡辩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可，可能，是哪个老板给我结款的时候给我的吧，也，也可能是，凶手杀了人之后，找我拉过车呢，我……我不记得了。”

即便到了此时，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声音却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陈江河冷笑一声，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

“你刚才亲口说过，从案发之后，你就没出过车，也没见过任何人，这笔钱，谁能给你？八条人命，现在说，还算交代，或许还能争取个死缓的机会。现在不说，连死缓的机会，都没有了。”

黄石非彻底崩溃了，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此时的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塌了。

“我……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