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请缨:大获全胜
我到《独家报导》上班的第一天,屁股还没坐热就主动请缨,单枪匹马前往大溪分局采访斗狗赌博案。出发时,我心里惴惴不安,但没想到事情进展得格外顺利,不但受到分局长的盛情接待,还获取了相当丰富的材料。
为了进一步完善采访内容,我离开了大溪分局的喧嚣,马不停蹄,立刻驱车转往桃园市区,寻找道上兄弟刘杰。他听说我要找养狗场拍摄比特犬的照片,非常开心,因为道上之人总喜欢在无中生有中编织关系网,顺手捞些油水。
养狗场的海哥,听闻能登上杂志,热情万分。他邀我们到路边摊畅饮,酒杯碰撞间,气氛有如晚风般温暖惬意。我们前往养狗场深入采访,举起相机捕捉比特犬的瞬间,海哥的养狗场也在这一刻,借机镀上了一层宣传的金光。
●忠诚斗狗:残忍人类
比特犬是天生战士,顽强如石,勇敢如风。它们的攻击欲望,如同火山喷发,无法遏制。战斗时,雄性激素如潮水般涌现,疼痛感会被淹没在无尽的厮杀中,可以持续缠斗两小时以上,完全不知疲惫,仿佛永不停歇的战斗机械。
但这凶猛的外表下,比特犬却藏着温柔的心。他对主人的忠诚,如同月光对大地般的细腻深情。它们温顺如绵羊,忠诚如磐石,将主人的命令视为生命的信条。
然而,这份忠诚成了它们的枷锁,人类利用它们的温顺,命令它们去厮杀搏斗,将它们的生命变成赌桌上的筹码,这是多么残忍的背叛。
●巧手匠心:浑融万象
新闻的厨房里,食材早已备齐,腥风血雨的斗狗案,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等待着被赋予灵魂。普通厨子或许只需按部就班,将事实切成规整的方块,堆砌成一盘冰冷的“新闻快餐”。但我不愿如此,我是“大师”,手中的笔是刻刀,每一道纹路都需精心雕琢,每一处细节都要熠熠生辉。
报纸框架是冰冷的公式: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某人,某犬,某赌局。三言两语,事无巨细,却如流水账般索然无味。读者匆匆一瞥,便将这页纸丢进记忆的废纸篓,仿佛它从未存在。可杂志不同,它是时间的容器,是故事的栖息地。它需要深度,需要温度,需要将新闻的碎片拼成一幅完整的画卷。
于是,我陷入了沉思。如何将这场斗狗案的残酷与荒诞,赌徒的贪婪与麻木,比特犬的命运与挣扎,编织成一篇既有新闻的严谨,又有文学的诗意的报道?我在办公室里踱步,像一只困兽,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却迟迟无法落笔。
●风暴骤临:不知所措
见我整日游手好闲,一副晃晃悠悠的模样,老板娘曲青脚蹬高跟鞋,带着一股凌冽气势,突然出现在我跟前。她委婉说道:“萧啸,公司既不是江湖,也不是丐帮。你瞧瞧其他人,个个着装整洁,再看看你,就好似从黑帮片场逃窜出来的群众演员。”
我挠着头尴尬笑着,满不在乎调侃道:“曲总,您有所不知,这是‘战地记者范’,那些普利策奖获得者,哪个不是邋遢如同逃难?我这是在进行沉浸式创作呢!”
话音刚落,背后便传来同事们的哄笑声。然而,此时老板娘却一脸严肃:“萧啸,我很客气的请你去剪头发,但你却当作耳旁风。你穿着吊儿郎当,还满嘴脏话。你看看同事,大家全都规规矩矩,就你流里流气,像个流氓地痞。你要是再不剪头发,明天就不用来公司了!”
●奇人沈野:铁肩承霜
我呆立在原地,整个人仿若僵硬的木头,耳边空调嗡嗡作响,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我剧烈的心跳声。曲青的眼神犹如利刃,刺的我无法回避。我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脸滚烫得好似被火灼烧。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雪松与檀木混合的香味幽幽飘来,不知何时,沈野已然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那宽厚的肩膀,几乎将整片落地窗透进来的光遮挡。阳光透过他花白的头发,在地上洒下星星点点的金色光斑。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端详他的面容:他眼角皱纹宛如毛笔勾勒出的山峦,眼神似月光下的湖水般清澈,仿佛能洞悉人心。他看向曲青的时候,眼神温柔得如同春风轻拂柳枝;而当他的目光转向我时,又变得像冬日炉火中跃动的炭火,温暖且坚定。
“曲青,”他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柔和,恰似古琴的袅袅余音,“妳看他晃来晃去的,以为他无所事事吗?”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他语重心长说道:“曲青,你不必过于在意他的外表,不要干涉他偶尔的粗俗语言。妳看他晃来晃去,以为他无所事事,但其实他是在思考酝酿,内心正在经历巨大的挣扎煎熬。他是来当记者,不是来当男模特,更不是来当公务员。所以,我们要给他时间,给他机会,只要他能写出好文章,那就是他最大的价值!”
●杀伐果断:慈悲祥和
那一刻,我眼前似有无数金色莲花自天花板纷扬飘落,花瓣之上,铅字与胶卷缓缓滚动。他宛如传说中的英雄,可眼神却满是慈父轻抚孩子的温柔。他将杀伐决断与慈悲祥彻底演绎,旦融合得如此完美,这让我不由自主就想屈膝跪地,像信徒见到真神般虔诚膜拜。
终于明白,自己抓住了命运抛来的绳索,我一生漂泊流浪,好不容易有机会成为记者,而如今,唯有沈野的慈爱宽厚,才能成为托住我再度沉沦的依靠。
●笔走龙蛇:墨海腾蛟
截稿日的铜钟在暮色中低鸣,我立于文字的悬崖边,脚下是混沌的油墨深渊。
忆起大学《新闻学》课堂上,那位西装如刀裁、眉峰似剑刻的新闻局长教授。他执笔为刃,斩落26颗星辰于及格线外,却在我的答卷上泼洒出98分的惊雷,震得校园梧桐簌簌颤栗。众人畏他如畏虎,我却偏偏爱看他严肃面孔下漾开的笑纹。
犹记那日,我又在课堂上逗他发笑,于是他捏着半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Witty"这个英文单词,并于粉尘簌簌飘落间说道:"萧啸同学这人很难形容,他诙谐的言辞,巧妙的思想,以及机智的行为,既是穿越规章之外的灵光乍现,更是思想蝴蝶在创意无限中振翅的锋芒!”
想到教授对我的夸赞,再思及沈野对我理解支持的慈爱光芒,此刻的我,忽然有星火自灵魂暗巷迸裂,那是属于绝境中的觉醒,犹如蛟龙破浪,搅动了沉寂的墨海,于是我笔锋畅然游走,恍若龙蛇入云。
当赌场的血腥透过纸背涌来,我忽将肉身化作比特犬的悲眸:利齿间锁着斗兽场的哀嚎,爪痕里刻满被金钱异化的宿命。我的视角如万花筒旋转变幻,时而是赌场老板金丝镜片后蠕动的欲望,时而是赌徒瞳孔中癫狂燃烧的幽冥鬼火,最终凝成警官肩章上那道劈开黑暗的银色闪电。
●四大主题:三大专栏
我将事件分为四大部分,皆以第一人称拟人法处理:第一部分写“我是一只比特犬”,从比特犬的视角下手,描述被卷入斗狗的无奈与痛苦。第二部分写“我是赌场老板”,揭露赌场老板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丑恶嘴脸。第三部分写“我是一个赌徒”,描绘赌徒贪婪、残忍又愚蠢的心理。第四部分写“我是一个警察”,展现警察破案时的智慧,以及对于这种残忍行为的愤怒。
另外,我再以正统新闻手法,搭配三个专栏。一是采访养狗场老板,说明比特犬的特性;二是采访大溪分局张局长,深入说明整个破案过程,以彰显他睿智英明的领导才能;三是我从《大英百科全书》找来的资料,写了一篇“世界七大护主战斗犬”。
三组专栏如青铜鼎足,托起整个事件的史诗感:
养狗场老板的烟嗓里,比特犬的基因密码与斗兽场的镣铐声共鸣;
张局长的茶盏中,浮沉着刑侦逻辑与人性博弈的沉香;
《大英百科全书》的羊皮纸页间,七大战犬的魂灵正与星空对话。
墨色在相纸上蜿蜒生长,新闻的骨骼裹着文学的肌理。那些快门定格的伤口、赌筹与警徽,此刻都化作甲骨文般的叙事符号,如同传统水墨在现代悬崖上舞出了惊心动魄。
文学功底深厚的文字,生动活泼的表达,深入浅出的叙述,搭配现场拍摄的各种照片,因此而将整个事件敍述到活灵活现,面面俱到;堪称是栩栩如生,精彩纷呈;视角独特,精妙绝伦。
●绝妙文稿:前所未见
稿子写完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往上呈送。主任黄明看完后,愣了几秒,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他嘀咕了一句:“我是一只比特犬,这写的啥玩意儿?”然后摇摇头,决定不予置评,直接把稿子递给了副总编黄兴。
黄兴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笑:“不错啊,挺有意思的,我这儿过关了!不过嘛,最后还得文字总编辑许荣拍板。”
结果,稿子还没到许荣手里,编辑台就炸了锅。编校组有5个校对同仁,大家轮流看完后,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把“烫手山芋”推给组长王田。
王组长是个退伍老兵,性格倔得像头牛。他拿着稿子,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然后把我叫到办公桌前,一脸严肃:“萧啸啊,我不否认你资料齐全、内容扎实,报道也很全面。但新闻报道能这么写吗?你这简直是小说笔法,太不符合规矩了!”
●言之有据:晓之以理
我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王组长,您说得对,我确实用了小说笔法写新闻。不过,这叫‘报道文学’,是正统的新闻写作方式。”
王组长一脸懵:“报道文学?啥玩意儿?没听过啊!”
我见他有点兴趣,便接着说:“报道文学起源于一次世界大战,那时作家们跑到前线,记录真实发生的事件。后来在美国,随着报刊业的大众化发展,报道文学逐渐流行起来。尤其是越战期间,美国战地记者用这种形式深入报道战争,甚至影响了政府决策,还多次拿下了普利策新闻奖呢。”
王组长靠在椅背上,眼神还是带着怀疑,但明显听得更认真了。我趁热打铁,继续解释:“报道文学就是新闻和文学的结合体,它借鉴了文学的表达方式和叙事技巧,让新闻更有可读性,也更生动。而且,它对真实性的要求和新闻一样严格,只不过多了点艺术加工和主观色彩,反而更能体现新闻的深度。”
说到这儿,我走到饮水机旁,给王组长倒了杯水,自己也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咱们杂志可是新闻传播的重要媒介,很多新闻稿件都是通过杂志传播,影响力更大。杂志的报道往往更深入、更详细,能给读者提供更全面的信息。报道文学作为杂志的重要内容之一,通过这个平台发表和传播,两者相辅相成,共同构建了丰富多彩的传媒世界。”
王组长听完,脸上的严肃渐渐化开了,最后露出了笑容:“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之前误解你了。你小子,懂得还挺多!”
我松了口气,心里暗喜:“总算说服他了!
●大作问世:石破天惊
我的文字经过层层校对淬炼,再加上美术编辑的精心排版,终于化作了杂志上那精致的版面。纸张的触感微热,油墨的香气淡淡飘散,仿佛是我灵魂的一部分被永久镌刻在这片白纸黑字之间。
那种喜悦,像是春日里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温暖而明亮;那种满足,像是深夜里最后一颗星辰,静谧而永恒。它超越了语言的藩篱,超越了文字的桎梏,甚至超越了世俗的衡量。它,是一种纯粹的、无法言喻的快乐。
那是我踏入《独家报道》的第7天,1990年7月16日,星期一,下午2点。沈野手持一本刚从印刷厂出炉的杂志,步履轻盈,如同一位带着神谕的使者。他走到我的座位旁,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像一位父亲看着自己初长成的孩子。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要将这份喜悦传遍整个公司:“从今天起,萧啸升为正式记者!”
●三国演义:重出江湖
第二天上午9点,公司召开例行大会,全体员工齐聚一堂,对新出刊的杂志进行检讨。沈野站在会议室中央,目光如炬,语气舒畅:“我郑重推荐,请大家翻开108页,大标题‘桃园大溪斗狗惨案,现场直击,血肉横飞!’这篇文章写得非常好,请大家鼓掌!林会计,妳到财务部去领2千元现金,我要颁发奖金!”
趁着林会计去拿钱的空档,沈野拿起白板笔,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三国志”、“三国演义”几个字。他的笔触流畅而有力,仿佛在书写一段历史的篇章。
他环顾在座的全体同仁,面带慈祥说道:“大家都知道《三国演义》,但很少会去阅读《三国志》。同样是叙述历史,《三国演义》之所以能成为经典,主要归功于作者罗贯中将历史与文学进行了完美的结合。它鲜明的人物形象、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它在语言艺术、叙事技巧、结构布局等方面,都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成就,造成了深远的文化影响力!”
沈野的面容由慈祥转为严肃,清了清喉咙,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独家报道》确定新的编辑方针,以后,所有新闻写作都以萧啸的这篇‘大溪斗狗’为范本,全部走《三国演义》路线!”
●新闻巨擘:横空出世
散会之后,美术总编辑温玉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跑到我的座位旁,热情无比夸赞道:“哇塞,萧啸你太厉害了,你以前是在哪家新闻媒体上班?”
我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我从来都没有上过班,我以前是在当流氓,混社会的!”
身材娇小,外形可爱的温玉嬉皮笑脸说道:“嘿嘿嘿,你别开玩笑了,你写作的功力很高强啊!”
诗曰:
笔走龙蛇意韵长,墨香凝处起苍黄
新闻亦有乾坤力,报道文学绽异光
斗狗事件惊尘世,记者笔下定锋芒
三国演义再传唱,妙笔著文震八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