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气蓬勃:崭新起点
1990年夏,时年32岁的我,怀揣大学毕业证书,满怀热忱,驾驶着那辆标志性的红色爱快罗密欧,朝着《独家报道》周刊杂志社》驶去。
车窗外的阳光洒落在方向盘上,我下意识用手指摩挲着那支相伴多年的派克钢笔,仿若触摸往昔的自己。
这辆红色跑车,曾是我年少轻狂的标志,如今却成为我迈向新生活的唯一伙伴。其引擎声依旧低沉轰鸣,而我的心境依然不羁。我深吸一口气,紧握住方向盘,暗自打气:“此次,务必要重新开始!”
车内后视镜里,映照出我朝气蓬勃的面庞,一头卷曲的爆炸发型,身着牛仔装,眼神中透着倔强。
●情感抉择:云菲离去
云菲,那是一个曾让我心动且心碎的名字。她的笑容恰似夏日晚风,永远温柔。当她被香港导演相中,出演连续剧,成为一颗新星,接着又被官宦豪门公子追求时,我选择了放手。
“我一事无成,前途迷茫,不能成为妳的拖累,妳还是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吧!”这是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角打转,却并未挽留,只是轻轻颔首。
“谢谢你。”她的声音略微颤抖,却很坚定。
她的背影逐渐消失于人群之中,我伫立原地,心痛如绞。当晚,我独自坐在天台,眺望台北的夜空,稀疏的星星显得格外明亮。我举起手中的啤酒,对着天空轻声说道:“云菲,愿你幸福!”
整整10年的相知相伴,就这样烟消云散。我明白,她的未来将星光熠熠,而我的未来,唯有依靠自己去拼搏。
●挑战机遇:面试现场
《独家报道周刊》的办公大楼宏伟壮观,镜面上“独家报道”四个大字在阳光照耀下璀璨夺目。我站在门口,整了整衣领,心中充满忐忑不安。
“报告黄副总,门口有个打扮像痞子的人,说要来应聘社会组记者!”柜台接待员李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无奈的苦笑,低头审视自己的装扮,确实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但我并未退缩,反而挺直身躯,迈进大厅。
黄副总接过我的履历,微微皱眉,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眼神犀利又透着一丝好奇。
“这年头还有嬉皮士啊?”他轻声一笑,语带调侃。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嬉皮时代已经过去,但我的热情尚存!”那一刻,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深知,这是我人生中的关键一刻。
●文化碰撞:嬉皮风潮
我的青春,曾是一场无尽的叛逆之旅。高中时期,我居住在天母富人区,周边便是美国驻军基地。我与一群不良少年厮混,砸破美军车窗,穿上他们的军服四处招摇。
那时的我,如同一只流离失所的流浪犬,白天四处打工,夜晚则千方百计寻觅栖身之所。嬉皮文化带给我一种虚幻的自由感,然而内心深处,却充斥着无尽的空虚。
●社会观察:台湾变迁
我见证了台湾社会风气从保守走向开放,从压抑迈向繁华的历程。70年代的嬉皮风潮,80年代的经济腾飞,每个时代都在我身上烙下深刻印记。
站在《独家报道周刊》的办公室内,我透过窗户俯瞰台北街景。这座城市,昔日是我叛逆的舞台,如今却成为我追逐梦想的起点。
“你为何想要成为记者?”黄副总突然发问。
我沉默片刻后答道:“我喜欢写文章,擅长讲故事,想要记录这个时代的真相,发挥自己的所长。再者,我喜欢行侠仗义,想要为社会伸张正义!”
我的声音略显沙哑,但眼神无比坚毅。我清楚,这条路荆棘满布。
●叛逆分子:挣扎求生
自从母亲和姐姐离我远去,父亲也很少出现,而把我独自留在楼梯洞里。为了生存并且完成学业,我初中吃百家饭,高中在台湾的勤工俭学制度下,白天穿梭于码头、工地和工厂之间,夜晚则返回夜间部教室,宛如一只游离于秩序之外的野猫。
当时的台湾教育体制虽倡导半工半读,却将白昼与黑夜分割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白天是汗水与钢筋碰撞的生存战场,夜晚则是昏黄灯光下躁动的青春舞台。
社会风气保守到令人窒息,初中男女分班,高中男女分校,就连走廊上的擦肩而过都会招致训导主任的警惕目光。然而,压抑的环境往往催生叛逆的萌芽。我召集各校的“边缘人”,在废弃厂房里摆放音响,唱片转动起来,喇叭裤和蓬蓬裙便随着西洋音乐舞动起来。灯光暗下,少男少女的呼吸与心跳在黑暗中交融,仿佛以身体对抗着整个时代的约束。
受嬉皮风潮所裹挟的性开放影响,加之缺乏家庭束缚,无人管教约束,我得以在这种“自由风气”中频繁更换女友。高中毕业后,我沉溺于特种行业的灯红酒绿之中,长发束着印花头巾,成为反叛的象征。退伍之后,头发卷曲杂乱如杂草,路人纷纷侧目,我却高昂着头走过街巷,仿佛每一根发丝都在嘲讽社会的僵化。
●惊艳履历:名牌大学
黄兴展开我的履历之时,指尖在纸页上停留了三秒。他从未见过如此矛盾的档案,全台首屈一指的建国中学、辅仁大学大众传播系的辉煌学历之下,密密麻麻罗列着160多种职业:从码头苦力到酒店经理,从水电工到黑帮保镖,每行字都像是对“体面人生”的一记重击。
1987年《戒严令》解除后,台湾传媒界依旧是党政军的势力范围。三大报:《中央日报》、《联合报》、《中国时报》与三大电视台:台视、中视、华视,垄断着“记者”这一称谓,而《美华报导》这类有黑道背景的杂志,更是将杂志新闻业拖入灰色地带。
我的履历却强行撕开一道缝隙:自制的履历表上,印刷字体犹如刀刻般规整,插画以钢笔勾勒出奔腾的浪涛,这是辅仁大学“大传系”的标志性风格,一个备受跨国企业青睐的“黄金学科”。
“辅大帮的人怎会想要来我们这种杂志社?”黄兴的声音稍有停顿,充满疑惑。他深知这所大学的毕业生在传媒界向来顺风顺水,而《独家报道》虽后台强硬,却终究被贴上“低等”的标签。
●面试锋芒:流氓新解
“记者不就是文化流氓吗?”我迎着黄兴审视的目光,将烟灰弹入他桌上的陶瓷杯,“流,意为居无定所;氓,代表无根浮萍。我7岁便在工厂厮混,16岁在酒店看场子,20岁带着舞女躲避警察追捕。你们撰写黑帮火并时需要虚构细节,而我抽屉里可是有很多帮派大哥的名片!”
会议室的吊扇嘎吱作响,我口试与笔试的回答,每字每句都似一把解剖刀。
笔试的20道问答题横亘眼前,恰似一场智力马拉松。身为新闻专业出身的优秀学生,我早已按捺不住手中的笔,仿佛想把试卷当作火锅底料,尽情挥洒,写出满汉全席般的丰富答案。果不其然,我的笔锋在纸上肆意驰骋,洋洋洒洒写满了四大张纸。主考官黄兴阅毕,几近崩溃,这并非由于我作答不佳,而是因为回答太过详尽。
其中有一道题令我记忆犹新:“若受访者拒绝接受采访,你该如何应对?”我莞尔一笑,提笔疾书,先是从正统角度给出六条标准答案:
尊重并理解受访者的选择:记者并非强盗,不可强行逼问。寻找其他来源:一个受访者拒绝,尚有众多受访者等待采访。适度施压:运用同理心感化对方,必要时可通过示弱博得同情。
尝试不同采访方式:面对面不行则换电话,电话不行就用邮件,邮件不行再尝试视频,总有一种方式能让对方开口。寻求帮助:借助受访者的朋友、家人或同事,甚至宠物狗获取信息,只要能得到消息,皆为可用之法。正面引导和耐心沟通:用真诚打动对方,以耐心消除对方的戒备。
写完这些,我仍觉意犹未尽,于是添上“私家妙招”:第七,自行编造:若实在无计可施,便可写“据知情人士透露”、“消息灵通人士指出”、“透过特殊管道得知”。反正没人知晓“知情人士”是谁,大不了就说是邻家王大妈。
第八,终极绝招:若新闻至关重要必须撰写,那就带上两个兄弟,把受访者押至山上,挖个坑埋到只剩头部。到那时,问什么他都会回答。拒绝采访?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黄兴看完,差点将咖啡喷到试卷上。他一边擦拭嘴角一边嘟囔:“这小子到底是记者还是黑帮?”
●梦寐以求:欣然入职
接到录取通知的那一刻,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为了能够成为一名记者,我苦苦求学奋斗了7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次日,我身着自己的标志性着装——牛仔裤、白色T恤,外加一件敞着怀的牛仔衬衫,走进了《独家报道》的办公室,内心犹如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忐忑不安。
刚一进门,同事们便齐刷刷地看向我,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一位编辑走上前来,轻拍我的肩膀说道:“萧啸,你的试卷在全公司传阅,大家边看边笑呢!”我挠了挠头,略显羞涩道:“那……我是不是该收取些版权费呀?”
外界虽视杂志社为“无行文人”的聚集地,但于我而言,这里却是我梦寐以求的舞台。记者,不仅仅是一种职业,更是一种身份,宛如游走于真相与生存之间的文化探索者。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正式报到,迈向不可预知的未来。那一刻,我仿佛看到自己站在时代的十字路口,左手执笔,右手握剑,欲在这混沌之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诗曰:
时光匆匆流转间,痞子记者现人间
七年一晃如幻梦,物换星移人事迁
独家报道新成员,笑声盈盈皆称贤
才华横溢展宏篇,万水千山只等闲。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