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请听我说。”颜希月掏出绣帕啜泣,“我知道你是真的很舍不得四妹,但母亲你的眼睛都哭肿的成个核桃了,我是真心实意地担心你的眼睛会瞎掉,整日睹物思人的难受啊。”
【曲氏,不是喜欢哭吗,那就哭成河好了,反正瞎了,就瞎了吧。】
曲氏哪会认为颜希月是在担心自己,本就红肿的双目立刻迸发出强烈的恼怒,浑身被气到发抖,也顾不得众宾客,狠狠指着颜希月鼻子道:
“贱奴!你给我闭嘴!颜家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贱奴,凭什么来指手画脚颜家的事,难道就凭你身后的那几个金吾卫吗?”
“就算是顾相来了,他也管不着颜家事。”
金吾卫立刻拔刀,寒光闪闪,凛杀瞬间蔓延,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极为迅速地靠近曲氏,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并且还传来了颜章仄的怒吼:“母亲!颜希月!”
颜章仄的第一声是担心曲氏今日之言会给颜家带来麻烦,第二声则就是对颜希月滔天的怒火。
曲氏保养得好的脸,顿时歪到一边,披头散发得像个疯婆子。
手是真的疼,颜希月低眉,嘴角不动声色勾起笑,盯着颜章仄和曲氏想杀了自个的目光,连语炮轰:“母亲,大哥都吼你了,你莫不是疯了不成,竟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你是可以去地府陪四妹了,但我还要命,父亲、祖母、大哥也还要命,整个颜家上下都还要命,母亲你真是糊涂,真是愚不可及,你,你这让我们颜家如何是好啊?”
颜希月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模样,真急得原地打转。
【曲氏你就尽情爆发吧,等着你的可是你那好夫君的震怒呢。】
曲氏气得发癫,深深咬破了唇,很是勉强地露出笑走向颜希月,看似是道歉,实则尖长的手指就是要狠狠地掐上颜希月的还未愈合好的手臂。
颜希月眼眸一寒,手劲大得惊人地扯过曲氏,不动声色绊了曲氏,面上带着惊讶:“母亲,你看你,为了四妹都这般消瘦了,竟然连路都走不稳了,你这样脸趴在地上,要是毁容了可咋整。”
“颜希月!”颜章仄脸色铁青,牙齿咯咯响地走向颜希月。
“大哥,你的面容怎么阴森森的啊,我好害怕,好害怕。”颜希月瑟缩着身子,立刻扶起曲氏,又是用力的一掐,曲氏脸都狰狞了起来。
“母亲啊,你果然是忧思过度了,连表情都疼成猪肝色了。”
各种各样的目光投来,颜章仄硬是挤出了一个笑,瘆人得很,“三妹,你暂且给珠珠跪一下,母亲就由我送回去。”
【呵,打的倒是好算盘,但我岂会让你如意。】
颜希月:“大哥,可你是颜府的嫡长子,代表的也是颜府的门面,这些宾客我也不熟,万一我一个失仪,那……”
“三妹说得甚是。”颜章仄要得牙齿都出血了,你给我等着,他示意了身后的那些仆人。
“大哥,我这戏班子等会也要走了,京都高门大户不是都流行发赏钱吗?你也是知道的,三妹身无分文了。”
众人惊讶:不是,你身无分文,是怎么请得起戏班子的。
见颜章仄犹豫,颜希月叹了口气:“大哥,这偌大的颜府难道连戏班子的钱都出不起吗,这可是我为四妹特意请来的,大哥你看……”目光恳切地盯着颜章仄。
【颜章仄,我就不信了这钱你不出,保管明日颜府小气的名号就能闻名京都。】
颜章仄气得心梗,死死盯着颜希月,磨牙:“这钱,颜府还是出得起的。”
“那就多谢大哥了,我就先送母亲回去了。”颜希月随即对身后的阿九客气道:“这位军爷,等会儿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有劳你们了。”
“行。”
“啧啧,白城一别,想不到颜三姑娘,唉,我生平还是头一次走眼。”程凌阳桃花眼里满是趣味。(之前白城的百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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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宾客望不见的地儿,颜章仄吩咐的家仆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颜希月目光如玄星地直直望去,面容带笑,却让家仆心中惊如鼓鸣。
“母亲,我死不死的无所谓,但是你……”那把小刀不露痕迹地就抵在了曲氏的腰腹。
明晃晃的威胁的低语犹如恶魔的呢喃,曲氏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急忙挥退了家仆。
“夫人!”家仆低呼。
“你们赶紧给本夫人退下。”
“母亲,还真是审时度势!”颜希月冷冷笑着。
“你敢,我可是颜府的夫人!”曲氏希望能用颜府来令颜希月退步。
但显然曲氏错了,这话反而让颜希月目光更冷了,“母亲,你别想着轻举妄动,把你的臭嘴给我闭上,兴许我们还能好商量,不然……”她瞧着还在跟着的家仆。
颜希月与曲氏“母慈子孝”地回到了曲氏的住所,曲氏脸扭曲到极致,啪的就把茶杯摔在了地上,怒红着眼紧紧盯着颜希月。
正翻墙的颜希月扭头就给了曲氏一个更加挑衅的笑,离开,在前门等着的家仆扑了个空。
颜希月踏进了自个的院子,颜老夫人似乎是在午休了。
她将布条把自己的胸脯缠得紧紧的,长袍套上,枯黄的头发绾髻束好,本就瘦小黝黑的颜希月,就算是混迹在人群中也是最不起眼的。
将军府如今戒备森严,就连最偏僻的北角门都有人守着。
但颜希月却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她走的是一条密道,是上一世无意中发现的,那时她已心死,就算是孑然一身,沦为乞丐,也比这颜家牢笼好受。
然而她没跑到这里,便被颜章仄射了一箭,给扔回了柴房,还严令道不许任何人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颜希月一蹬脚就从一个洞口钻了出去。
街上热热闹闹,颜希月一路向走卒贩夫询问淮河怎么走,正当她在东巷停下,就被莫名其妙给泼了水,颜希月竖起了中指,眼眸就朝上方望去,只见一束着蓝冠的男子被掐着脖子。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江行慎微微俯身,阴恻恻道。
尽管这个蓝冠男子发抖到极致,但他还是开口了:“我呸,别以为你是尚书府的二公子,就能这么胆大包天了,呵呵,颜家都发了丧,如今整个京都无人不晓颜珠珠就是割腕自杀了!”
“你与颜珠珠算是哪门子未婚夫妻,颜珠珠不过就是强占了颜三姑娘的身份的而已,如今她死了,颜三姑娘回来了,而你不过一缩头乌龟,竟连探望的勇气都没,就算是养一头猪,也能养出感情……”
江行慎手上不断用力,就在这时候,他的背狠狠击中。
“谁!”
江行慎的怒吼一声,颜希月便知道了是谁,是尚书府的二公子,江行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