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光如利剑般，透过头顶破碎的屋瓦，直直地漏在破旧的草席上。叶尘双眼凝视着掌心不断游走的灰线，隔壁传来两个杂役弟子尖锐的嗤笑。

“听说没？今天有个穿着剑袍的废物，居然测出是杂灵根！”

“人家可是洛璃师姐塞进来的，说不定啊，晚上就会钻进师姐的被窝……”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瓦片瞬间炸裂。灰雾裹挟着碎瓦，如同一群疯狂的暗器，射向隔壁。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夜枭。叶尘翻身坐起，就在这时，窗棂上倒吊着一个黑影，黑影怪声怪气地说道：“小子，火气还挺大啊？怎么，被说中痛处了？”

混沌石在叶尘胸腔内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叶尘并指成剑，毫不犹豫地刺向黑影，却只戳中了一个鼓囊囊的酒葫芦。邋遢老头抱着葫芦，一个翻身就跃进了窗内，身上散发的酒气熏得人头晕目眩。老头打了个嗝，含糊不清地说：“能把死气凝成剑意，有点意思，可惜……”他醉眼惺忪，摇晃着手指，“剑锋无魂，空有其形，难成大器。”

叶尘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震惊不已。这老头竟能一眼看穿天渊尸气，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杂灵根好啊。”老头突然伸手，一把扯开叶尘的衣襟，枯槁的手指按在心口的疤痕处，“就像这混沌石，看着是块顽石……”说着，他指尖迸发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可这剑气瞬间就被灰色纹路吞噬殆尽。老头啧啧称奇：“连剑尊的剑气都能吃，小子，你身上藏着大秘密啊！”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个酒葫芦，静静地躺在草席上。管事一脚踹开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此时叶尘正捧着葫芦，猛灌了一大口酒。

“作死啊！”管事暴喝一声，一鞭子狠狠抽碎了葫芦，“明日演武场测根骨，你要是敢丢杂役房的脸……”管事的话突然僵在嘴边，只见飞溅的酒液竟在虚空之中，缓缓凝成一个“劍”字，古体苍劲，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叶尘舔掉嘴角的酒渍，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不说完？是要罚我，还是要夸我？”

管事踉跄后退，脚下一绊，在门槛上摔了个倒栽葱。月光之下，那个酒液凝成的古体“劍”字，与山门石碑上的笔迹，竟一模一样，仿佛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

晨钟悠悠，响到第三声时，演武场早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林震站在高台上，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高声宣布：“今日测实战根骨，抽签决定对手。”

叶尘展开字条，上面写着——丙字七号台。当他拨开拥挤的人群时，听见麻脸少年正跟同伙打赌：“我赌那废物撑不过三息！要是他能多撑一秒，我就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擂台对面，站着一个独眼壮汉。壮汉肩扛九环刀，筑基期的威压如同汹涌的潮水，扑面而来，惊得裁判连连后退三步。裁判结结巴巴地说：“这不公平！他是外门弟子，怎么能让他和杂役弟子对决……”

“开始！”林震突然敲响钟声，打断了裁判的话。

刀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呼呼的风声。叶尘迅速翻滚避让，就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地面瞬间裂开一道丈许长的沟壑。独眼壮汉舔了舔刀刃，狞笑着说：“小子，有人花钱买你手脚筋，乖乖受死吧！”

灰雾悄然缠上刀背，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叶尘故意踉跄跌倒，引来满场的嘘声。当九环刀带着寒光，劈向后颈时，他反手拍向刀身，冷冷地说：“你灵力滞涩的毛病该治了，现在，借你的灵力一用！”

壮汉突然僵住，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刀势在离叶尘脖颈半寸处停滞，筑基期的灵力顺着灰雾，疯狂地涌入叶尘的经脉。观战席上的林震猛地站起身来，失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噬灵魔体！”有长老震惊地喊道，声音在演武场上回荡。

叶尘趁机扣住壮汉的脉门。混沌石在胸腔内欢快地跳动，灰色纹路如同一群活物，迅速爬满右臂：“多谢馈赠。”他借力腾空，手刀劈向对方后颈，用的正是昨夜偷学的剑符招式。

“轰”的一声，壮汉轰然跪地，扬起一片尘土。裁判哆哆嗦嗦地举起叶尘的右手，声音颤抖地宣布：“胜、胜者……叶尘！”

“且慢！”林震瞬间闪现在擂台之上，声色俱厉地说，“此人动用魔功，按律当诛！必须严惩，以正宗门纲纪！”

洛璃御剑而至，如同一道流星。她的飞剑瞬间架在林震颈间，冷冷地说：“林长老眼瞎了？这分明是剑符引灵诀！”她甩出一枚玉简，光幕中立刻浮现出掌门演练剑招的画面，与叶尘的手法竟有七分相似。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麻脸少年尖声叫道：“他偷学掌门绝学！这是大逆不道，该逐出宗门！”

“此子与我派有缘。”云层中传来掌门爽朗的笑声，“赏凝气丹三枚，准入外门。”

叶尘接住飞来的青玉瓶，敏锐地察觉到林震袖中溢出的杀意。他故意拔开瓶塞，深吸一口，大声说道：“好丹！可惜，掺了蚀骨草的味道，林长老，这是何用意？”

洛璃的飞剑又逼近了几分，寒声说道：“解释。林长老，你为何要陷害同门？”

“血口喷人！”林震震开剑锋，满脸怒容，“区区杂役，也敢污蔑我！”

叶尘突然甩出玉瓶，丹药在半空爆开，青烟迅速凝成太虚宫特有的骷髅纹。全场一片哗然，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剑痕：“昨夜有黑衣人送药，伤口残留的剑气……”灰雾从他指尖涌出，缓缓凝成与林震佩剑相同的光纹。

掌门法相突然降临，威压如同泰山压顶，笼罩全场。叶尘识海中的混沌石突然轻颤，将袭来的探查之力尽数吞噬。

“此事本座自会查证。”法相深深地看了叶尘一眼，“既然入得外门，三日后随队去葬龙窟试炼。”

林震拂袖离去，传音入密：“小畜生，葬龙窟就是你的坟，到时候，我让你有去无回！”

“我等着。”叶尘碾碎掌心的留影玉。玉片中清晰地记录着林震与太虚宫杀手接触的画面，那是昨夜他用混沌石从酒液剑意中提取的记忆。

洛璃拽着他跃上飞剑，问道：“现在可以说了？你那吞噬灵力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姐小心！”叶尘突然抱住她的腰肢，迅速翻滚。三根透骨钉擦着发梢飞过，钉入岩壁，岩壁上立刻浮现出太虚宫符咒。

远处树梢，紫衣少女翩然站立，娇声笑道：“小师弟好艳福~这英雄救美，可真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