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许木和白雪在医院一楼大厅不期而遇。
“许先生,没想到你也在这家医院,亏我找了你半天,还特地去了金陵山别墅一趟。”白雪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和熊妙音一同踏入医院大门,得知熊广病情危急后,白雪便心急如焚地穿梭于各个角落,只为寻得许木的身影。
这一个多小时里,她几乎未曾停歇,连一口润喉的水都无暇顾及。
“你是希望我出手救熊广吧?”
白雪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和熊妙音碰到过,她请过我帮忙。”
白雪好奇心更甚,追问道:“原来如此,那情况咋样?”
“不咋样,熊妙音她妈觉得我这人有问题,认为我这人靠不住,连给她父亲治病的机会都不肯给。”许木摊了摊手,无奈道:“结果,我就这么被请出门了。”
“什么?!”
白雪一怔,感到极为不可思议。
她明明已经和熊妙音达成了共识,确信许木是值得信赖的,为何熊妙音会突然变卦?
“妙音她怎么回事,竟然不听我的,亏我还一直在叮嘱她,气死我了。”
“不行,我得去说她几句,这像什么话!”
“别!”
许木拉住气势汹汹的白雪,有些好笑道:“她其实没吐露什么,只是她妈的态度着实让人难以消化。”
“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跟你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救她父亲,她妈把我给赶出来,就等于是给她爸判了死刑,就这么简单。”
白雪的脸色倏地变得凝重:“真的这么严重?”
“千真万确。”
白雪心急火燎,仿佛热锅上的蚂蚁:“那可怎么是好?”
“许先生,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暂且放下那些不愉快,再随我走一趟,救救熊叔叔?”
许木还没说话,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不用了,祝子石已经给我爸用了祛毒散,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话的正是熊妙音,她款步而来,嘴角挂着一抹略带歉意的微笑:“许先生,我妈之前话不太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许木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看你对祝子石貌似非常信任的样子,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份信任,或许要以你父亲的性命为代价。”
“许先生,我可以理解你是在诅咒我父亲么?”熊妙音秀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这是事实,不是诅咒。”
熊妙音微微眯缝起双眸:“可你这语气不像是在陈述事实的样子。”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许木轻轻叹了口气。
气氛一时之间紧绷如弦,白雪见状,连忙上前,以温柔的话语化解这微妙的对立。
“哎呀,妙音,许先生心里挂念的不过是熊叔叔的安危,你可别误解了他的好意。”
熊妙音目光斜睨:“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多想,倒是许先生,心思细腻得紧。”
“罢了,是我多言,就此别过。”许木打定了主意不再纠缠。
“等等许先生......”
白雪急切地呼唤,却似乎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挽留。
“妙音,你说话太冲了,看把许先生都气走了。”
“我哪冲了?分明是他自己不会讲话嘛,我已是极力克制,给了他不少颜面了。”熊妙音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无语道:“要知道,为我父亲治病的可是金陵小医王,名声在外,比他响亮多了,而我呢,还在那儿顾着他的面子,这还不够大度吗?”
白雪刚欲开口,却见一群医生神色匆匆,如潮水般往楼上涌去。
“发生什么事了?我还在动手术,就被沈主任召集了过来!”
“金陵副长病况加重,心跳骤停,急需抢救。”
一阵急促的低语,丝丝缕缕地钻入熊妙音的耳畔。
她眸光猛地一凝,来不及与白雪细说,便匆匆踏上楼梯,身影瞬间消失在转角。
“看来许木所言非虚。”白雪心中暗自笃定,随即脚步轻盈,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然而,楼廊曲折,搜寻一番后,许木的身影依旧杳无踪迹。
“糟了!这下怕是真无转机了!”
正当她心灰意冷之际,一个声音悠悠自背后响起:
“什么没转机了?”
“许先生?”
白雪扭头,发现许木提着两杯蜜雪冰城的柠檬水走来。
“给你。”
“谢谢。”
白雪心中涌起一丝意外之喜,双手接过柠檬水,却只是轻轻握着,并未急于品尝。
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径直切入话题:“许先生,妙音她并非有意与你争辩,实在是未曾亲眼见证你的医术,心中难免有些将信将疑,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世间万物,各有其缘法,强求不得。”许木点头道。
白雪连忙摇头,生怕他误会:“不,我的意思是,请你不要因为妙音和梁阿姨的几句无心之言,就动摇了救熊叔叔的决定。”
许木板着脸道:“一切都是这家人自己的选择罢了,,我何苦再枉费心力,还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她们是不懂嘛,这才需要你这位心胸宽广的神医,能慷慨地给予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机会,我已慷慨给予过一次,只可惜,她们未曾懂得珍惜。”
许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既然那母亲执意认为我这个昔日的‘劳改犯’,比不上那位所谓的小医王,那么我也不介意冷眼旁观,看她们家中何时会传来哀悼的钟声。”
白雪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许木心中那股难以名状的不悦与愤懑从何而来。
他本是怀揣善意,欲施援手解人病痛,却不料反遭轻视与排斥,如此结果换成谁都不舒服。
“许先生,也许只是她们太着急了,所以才说话不过脑子,如果她们可以冷静一些的话就好了......”
她缓缓抬眸,眸光灼灼地望向许木,带着几分认真与期待:“我想看看你展现出医术之后,打脸她们的样子,可以吗?”
“???”
许木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脑子里有画面了。
这女人没想到也是个有报复心的人啊!
“你这种反向说服法我还是第一次见,有点意思。”
“嘻嘻,佩服我吧。”
白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这样吧许先生,你想要多少钱,尽管开口,我让妙音回头给你诊金。”
“算了吧,我暂时不缺钱。”
白雪水眸流转:“那你说说你缺什么嘛,我尽量满足你!”
“这个嘛......”
许木故作深沉,干咳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这可是明知故问了。”
白雪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她已心领神会许木那未言之意。
“啊啊啊,这个......这个容我想想......”
“我还没说呢。”
白雪娇嗔道:“我已猜到了!”
言罢,她轻轻伸手,指尖在许木衣襟上掠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温柔。
“其实......其实也不是说完全不行啦,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情,我都随时可以把我自己奉献给你,我还怕你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
许木僵住。
好半晌,他才窘迫道:“我是说缺身世信息,让你以后多帮我留意一下。”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
白雪只觉脸颊发烫,恨不能寻个地缝悄然遁去。
要死要死!
太尴尬了!
许木感慨道:“话说回来,你和熊妙音的交情可真不是一般的深呐,能让你低三下四地来求我,这份情谊不简单。”
“许先生有所不知,白家生意之所以能顺风顺水,背后少不了妙音家的鼎力相助,她家提供的资源,是我们成功的关键一环。”白雪尴尬一笑。
“一旦她父亲有个什么不测,白家也难免会被波及,说到底,咱们现在是绑在一块儿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许木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就这样,先去把熊广这条命捞回来再说吧。”
“对对对,先救人!”
许木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让一旁焦虑不安的白雪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此刻,SVIP病室内。
熊妙音的目光凝滞在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上,心中的防线仿佛被瞬间击溃,眼眶泛红。
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父亲的生命之火,在祝子石一番手忙脚乱的“治疗”后,竟是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沈主任等人更是连连摇头,面露难色,显然已是束手无策。
梁翠瞪大了眼睛望着祝子石,眸色中交织着愤怒与绝望:“混蛋,你害人不浅啊你!你这死骗子!”
先前她对祝子石有多尊重,现在就有多怨恨。
祝子石跪伏于地,缩着个头,一个劲的在发抖。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本以为祛毒散下去是药到病除,结果却引发了一系列的反噬!
“对不起,我真没有想到是这样。”
祝子石的声音颤抖,夹杂着无尽的懊悔,他无助地望向刚刚匆匆赶至的爷爷祝回春,眼中满是求救的光芒。
“爷爷,你快出手啊!”
祝回春面色凝重,不发一语,双手如同穿梭于生死之间的舞者,正全力以赴地与死神争夺着这位金陵副长的性命。
汗水沿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庞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沉甸甸的责任。
“别着急,我已经暂时保住金陵副长的性命了。”
祝回春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虽简短,却如同一剂强心针,让祝子石心中的慌乱稍稍平复。
众人心中的重石也稍稍落了地。
这已经算是一堆坏消息之中,唯一的好消息了。
“祝医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沈主任眼巴巴的看着祝回春,期待着他能有什么绝招来治好熊广。
祝回春苦笑:“事态之复杂,超乎老朽的预料,老朽已倾尽全力,只为暂保金陵副长一线生机,但这不过是延缓了命运的脚步,远非根治之法。”
“对于这诡谲的毒物,我目前所知犹如盲人摸象,中医之道,讲究追根溯源,方能对症下药,而今,老朽对这毒的了解,却是空白一片。”
“找不出症结,老朽很难根治……”
梁翠身子不由自主地滑软,无力地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
“怎......怎么会这样?”
祝回春叹息一声,带着三分无奈与歉疚道:“抱歉,老朽真的尽力了,接下来就只能看金陵副长的造化了。”
“造化?”
在梁翠眼里,这和直接宣判死刑已经没啥区别了。
熊妙音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冲到病床前,哭喊道:“爸,你不要死啊!”
众人皆默,只觉得遗憾。
可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忽地在众人耳畔响起。
“没有到看造化的地步,人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