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砚的指尖抚过白骨喜娘眉心，那里嵌着的星陨玉碎片沾着陈年血垢。他忽然低笑出声，龙鳞擦过姜九黎颈间逆鳞："焚天殿连喜婆都要用三百年前的尸傀，倒是念旧。"

姜九黎的凤翎剑悬在喜娘咽喉三寸，剑穗上缠着的却是萧沉砚昨夜割下的发丝。三年时光在她记忆里只是棺中一瞬，此刻望着萧家祖坟疯长的曼陀罗，竟生出隔世恍惚。

"圣子说笑了。"喜娘裂开的嘴角淌下尸水，袖中抖出殷红婚书，"殿主特意为您备了故人相迎——"

坟茔深处传来棺椁挪动声。十八具缠着朱雀绸的尸傀抬轿而出，轿帘掀起的刹那，姜九黎的剑穗应声而断。轿中女子凤冠霞帔，心口插着的正是她三年前丢失的涅槃翎！

"师尊..."姜九黎踉跄半步。那具尸身颈间缠着七宝璎珞，正是她及笄那年亲手为师尊戴上的贺礼。尸身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的却是焚天殿主的本命真火。

萧沉砚的龙尾卷起滔天煞气。他认出尸身右手缺失的小指——那截指骨正嵌在自己后颈龙纹中，是母亲临终前最后的馈赠。

"九儿还是这般心软。"尸身开口竟是焚天殿主的声线，腐烂的手指抚过涅槃翎，"当年你为这叛徒求情时，本座就该捏碎你的凰骨。"

姜九黎的识海突然刺痛。三年前消失的记忆汹涌回流：师尊被锁在焚天柱上，她跪在雪地里哀求，殿主掌心悬浮的正是萧沉砚的龙魂碎片。

萧沉砚突然咬破舌尖。精血点在姜九黎眉心，龙纹顺着经络游走，将暴走的记忆重新封印："姑娘现在信了？你我皆是局中傀儡。"

乱葬岗阴风卷起满地纸钱。萧明月提着滴血的星陨剑踏风而来，裙摆下隐约可见龙鳞护膝——那是用萧沉砚三年前褪下的鳞片炼制的护身甲。

"哥，祠堂地宫..."少女剑尖挑起半幅残卷，泛黄的宣纸上赫然是姜九黎的笔迹，"三年前的今天，有人用你的名义给焚天殿递过婚书。"

姜九黎的凤佩突然发烫。残卷上的"准"字与她珍藏的剑谱批注笔锋一致，那分明是...三百年前自己的字迹！

焚天殿主的笑声震落寒鸦。尸身燃起幽蓝鬼火，婚书在火焰中显出血字："今以姜九黎涅槃骨为聘，萧沉砚龙心血为礼，恭请圣火重临——"

萧沉砚的龙爪突然穿透姜九黎后心。在萧明月的尖叫声中，他捏碎的却是自己胸腔里的半颗龙心："殿主莫非忘了，三年前你就取不走这东西？"

燃烧的尸身骤然僵直。姜九黎的逆鳞突然发烫，她看到萧沉砚破碎的心脏里缠绕着星陨锁链——那锁链另一端竟系着自己缺失的凰骨！

"好！好！好！"焚天殿主连道三声，尸身在狂笑中化为灰烬，"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能挣扎到几时！"

白骨轿辇轰然炸裂。漫天纸灰凝成血色囍字，萧家祖坟裂开深渊，露出下方灯火通明的焚天大殿。喜乐声里夹杂着万魂哀嚎，七十二道星辰锁链从地底钻出，缠向呆立的姜九黎。

萧沉砚的残心突然再生。新生龙纹爬上姜九黎的锁骨，他在女子惊愕的目光中吻住染血的唇："三年前你替我挡下焚天锁时，这因果就还不清了。"

萧明月的星陨剑突然脱手。剑身映出她眼底流转的古老剑诀，少女的乌发寸寸成雪："哥，地宫祭坛...母亲在哭。"

深渊中浮起青铜祭台。萧青璇的残魂被钉在朱雀柱上，脚下法阵用龙凰精血绘成婚书纹样。她每挣扎一次，姜九黎的凰骨就多一道裂痕。

姜九黎突然推开萧沉砚。涅槃火在掌心凝成匕首，毫不犹豫刺向自己心口："三百年前我欠你一颗心，现在还你！"

匕首却被龙尾卷住。萧沉砚的瞳孔彻底化作鎏金色，背后展开的龙翼遮天蔽月："我要的从来不是偿还。"他抱着姜九黎坠向深渊，龙吟震碎漫天囍字，"是与你同焚这荒唐因果！"

焚天殿主的身影在祭台浮现。他手中姻缘簿燃起九幽冥火，萧青璇的残魂发出凄厉尖叫："砚儿快走！他要的是..."

星陨剑光贯穿天地。萧明月白发飞扬，周身盘旋的剑气竟与三百年前的星陨剑圣如出一辙："哥，接剑！"

剑柄落入掌心的刹那，萧沉砚看到了真相——婚书背面用凤凰血写着姜九黎的生辰，而那个日期，正是三百年前他陨落焚天殿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