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千机毒瘴

天域学院的青铜山门浸在晨雾里。

云澈摩挲着袖中暗藏的墨玉珠，眼前蜿蜒而上的三千青玉阶泛着诡异青光。昨夜用镇狱塔逼出的血月咒毒液，此刻正在琉璃瓶中泛起银斑——这是噬神者标记猎物的死亡倒计时。

"验血契。"执事长老的玄铁秤砣重重落下。

当云澈展开染血丝帛的刹那，秤盘上的远古龟甲突然炸裂。长老浑浊的瞳孔骤缩，秤杆顶端的睚眦兽首竟渗出鲜血："九死...九死无生卦？"

人群突然骚动，云澈听见身后传来环佩叮咚。转身时正对上一双翡翠色的眸子，青衣少女肩头趴着的碧眼蟾蜍，正冲他袖中的毒液瓶吞吐红信。

"慕清寒，丙字院考生。"她指尖银针闪过寒芒，"你中毒了。"

云澈后撤半步，霄冥剑在鞘中嗡鸣。少女却将玉瓶抛到他怀中："寅时三刻前用七步蛇胆做药引，否则血月咒入心脉。"她擦肩而过时轻语："别让洛师姐的心血白费。"

山门突然震动，青玉阶化作流沙陷阱。云澈在坠落瞬间抓住藤蔓，却发现整座山体正在重组——这才是真正的入学试炼。

"千机毒阵，启！"

随着长老喝令，漫天紫雾从岩缝喷涌。云澈屏息跃上凸起的剑形石柱，却发现慕清寒正在雾中闲庭信步。她肩头的蟾蜍每次鼓腮，就会将毒雾凝成晶莹的液珠。

"西南巽位，三息后生门移位。"少女突然甩出银丝缠住云澈手腕，"不想被化骨瘴吞噬就跟紧。"

云澈任由她牵引着在石林间穿梭，镇狱塔正在疯狂吸收毒雾。当慕清寒的银针扎入他曲池穴时，蛰伏的血月咒突然暴动，竟顺着针尖反噬施术者。

"别动！"云澈扣住少女命门，霄冥剑自动出鞘斩断银丝，"这毒..."

"噬心蛊？"慕清寒盯着指尖蔓延的黑线轻笑，"难怪能骗过我的碧眼金蟾。"她突然咬破云澈手腕，就着混合毒血在虚空画符："以毒攻毒才是正道。"

猩红的血符没入地脉，整座毒阵突然沸腾。云澈看见七十二根青铜柱破土而出，柱身上的浮雕正是镇狱塔的缩小版。慕清寒的裙裾在毒风中翻飞："这才是千机毒阵的真面目——噬神者留下的困龙局！"

地面裂开深渊，九条毒蛟破封而出。云澈的霄冥剑斩在蛟鳞上迸出火星，慕清寒却将药篓中的毒草碾碎抛洒："攻其逆鳞三寸！"

镇狱塔感应到危机自动显形，九重塔影镇压住三条毒蛟。云澈趁机将血月咒毒液抹在剑锋，被割伤的蛟龙瞬间化作脓血。慕清寒眼眸发亮："好霸道的吞噬之力！"

幸存毒蛟突然融合成百丈巨蟒，竖瞳中映出血月印记。云澈右臂的月牙痕开始灼烧，霄冥剑险些脱手。慕清寒甩出十八根封脉针钉入他脊背："撑住！这畜生体内有血月咒本源！"

巨蟒喷出的毒焰将青铜柱熔成铁水，云澈在热浪中看见父亲被困塔中的幻象。镇狱塔突然爆发前所未有的吸力，竟将整条巨蟒吞入塔底。慕清寒的碧眼蟾蜍突然膨胀成山岳大小，将反噬的能量尽数吸入毒囊。

当烟尘散尽时，青玉阶尽头出现光门。慕清寒擦拭着嘴角毒血轻笑："你欠我三条碧磷蛇的解毒丹。"她转身踏入光门的瞬间，云澈看见她后颈浮现的青色蛇鳞。

"等等！"云澈扯开衣襟，"你早知道试炼场有噬神者的..."

山体突然剧烈震颤，尚未通过的考生发出惨叫。云澈回头看见恐怖的一幕——数十名考生眼冒血光，正在疯狂攻击同伴。他们裸露的皮肤上，赫然显现着相同的月牙血痕。

"血月咒爆发了。"慕清寒捏碎传讯玉符，"这些蠢货，真当噬神者留下的毒阵是摆设？"

最前方的狂化者突然骨骼暴涨，指尖伸出尺长的骨刃。云澈的霄冥剑贯穿其心脏时，镇狱塔竟传来满足的震颤——这些被咒毒侵蚀的灵魂，正是塔灵最好的养料。

"别杀红眼。"慕清寒的银针封住他周身大穴，"看他们的眉心！"

云澈凝神望去，每个狂化者额间都浮着微型血月。当第七个狂化者倒下时，那些血月印记突然升空，在天幕拼凑出残缺的阵图。慕清寒的药篓中飞出七色毒粉，却在触及阵图时化作漫天火雨。

"快走！"她拽着云澈冲向光门，"这是噬神者的血魂引，他们在定位镇狱塔的坐标！"

光门闭合的刹那，云澈看见虚空裂开缝隙。三只缠绕冥火的骨爪正试图撕开空间，其中一只的指节上，戴着与金纹老者相同的鬼面戒指。

天域学院的晨钟响彻云霄，云澈跌坐在白玉广场。慕清寒正在给受伤的考生解毒，她发间的青蛇簪闪过幽光。执事长老们围着残留的血魂引阵图议论纷纷，却没人注意到云澈袖中的镇狱塔，正在吞噬那些飘散在空中的咒毒。

"丙等。"记录官在云澈的玉牌刻下印记，"半炷香通关，救三人，杀七魇。"

洛青璃的霜色裙角掠过地面："给他甲等。"

"可是院规..."

"昨夜子时，他独自斩杀金纹噬神者。"洛青璃的雪魄剑插在记录台上，"这个理由够不够？"

云澈擦拭着霄冥剑上的毒血，突然察觉有道视线如附骨之疽。他猛然抬头，看见钟楼顶端站着个撑伞的红衣女子，伞沿垂落的金铃正在无风自动。当雷光划过天际时，那女子竟化作漫天血蝶消散。

慕清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药篓里的毒虫集体躁动："那是慕容雪的千机伞，天机阁的人来了。"

云澈按着悸动的镇狱塔，塔身第二层的浮雕正在发烫。那图案赫然是撑伞女子与九幽冥牢的锁链，而伞面上隐约可见的星图，与他怀中的血契丝帛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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