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日，焚月崖下起了红雪。

沈明策马踏过满地朱砂，天枢剑在鞘中嗡鸣不止。昨夜星陨的余烬仍在云层中闪烁，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披甲执戟的鬼将。崖前石碑上"药王谷"三字已被苔藓侵蚀，却掩不住底下新刻的剑痕——正是沈家嫡传的"秋水十三式"。

"你来了。"

沈瑜的声音从崖顶飘落，带着蛊虫振翅般的颤音。他披着苗疆巫祝的靛青法袍，手中却握着沈家祖传的秋水剑。剑身缠满咒文，每一道都渗着黑血。

"大哥。"沈明按住剑柄，"母亲的心脏在何处？"

回应他的是漫天蛊虫。沈瑜挥剑斩断崖边藤蔓，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椁。每一具棺盖上都刻着"周"字，棺内却传出沈家剑诀的口诀声。

"你以为周怀真是你生母？"沈瑜的笑声刺耳，"她不过是药王谷的祭品！"

天枢剑出鞘的刹那，崖底突然升起浓雾。沈明看见雾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周怀真抱着啼哭的婴孩跪在沈家祠堂，而真正的沈家主母正在剜取她的心脏。

"住口！"沈明剑气横扫，却斩不断记忆幻象。

沈瑜的剑尖已至咽喉："父亲用你的心换我的命，今日该物归原主了！"

千钧一发之际，天枢剑突然脱手飞旋。剑身星纹投射在崖壁上，竟勾勒出完整的药王谷地宫图。沈明福至心灵，以指为剑凌空画出角宿星位。

"轰！"

焚月崖应声开裂，露出底下幽深的地宫。八百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每具棺中都坐起一具身披苗疆法袍的干尸。沈瑜的剑势突然凝滞："不可能！这些祭品明明已经......"

"你以为父亲为何要换命？"沈明接住飞回的天枢剑，"因为真正的药王谷少主，从来都是你！"

地宫长明灯次第亮起，照出壁上斑驳的彩绘。沈明看见年幼的自己被抱进沈家祠堂，而真正的沈瑜正在药王谷大火中啼哭。周怀真剜心时的惨叫穿透二十年光阴，与沈瑜此刻的嘶吼重合。

"住口！"沈瑜撕开法袍，露出满身双月刺青，"我是沈家嫡子！"

天枢剑感应到什么似的震颤起来。沈明忽然记起母亲总在月圆夜哼唱的塞外小调，曲调里藏着大漠孤烟般的苍凉。他剑势突变，竟带出西秦铁骑的肃杀之气。

"叮！"

双剑相击的刹那，沈瑜的秋水剑突然崩裂。剑身碎片化作蛊虫，却被天枢剑的星力尽数吞噬。沈明看见剑柄处浮现出"摇光"二字，这才明白为何沈家祖传的剑法总带着异域气息。

"原来如此。"沈瑜呕出黑血，"父亲用摇光剑镇压我的血脉......"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八百具干尸齐声诵念苗疆咒语，将沈瑜围在中心。他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青铜色的蛊虫躯壳。天枢剑感应到威胁，剑身星纹迸发青光。

"明儿......"

熟悉的声音从地宫深处传来。沈明循声望去，看见周怀真的魂魄正在长明灯中摇曳。她的心口插着半截摇光剑，剑身缠满咒文。

"母亲！"

沈明冲向长明灯，却被沈瑜的蛊虫拦住去路。危急关头，天枢剑突然脱手飞向灯影。剑身星纹与魂魄产生共鸣，竟让周怀真的虚影凝实了几分。

"用摇光剑刺我膻中穴！"周怀真的声音带着蛊惑，"解开封印......"

剑锋贯体的瞬间，沈明听见了星辰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