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山的废墟浸泡在液态的时砂中,林夜跋涉时激起涟漪,每一粒砂砾都在折射不同时间线的残影。他的指腹触碰砂面时突然灼痛——砂粒中跃出的不是倒影,而是缠绕着命线的傀儡丝,丝线末端系着白璃被时间琥珀封存的残躯。她的银发在琥珀中燃烧,每一簇火苗都映出林夜被不同时间线抹杀的未来。
天际垂落的不是日月,而是十二座青铜日晷,晷针在虚空中划出焦痕,将时砂海分割成错乱的年轮。林夜踏进第三层年轮时,晷影突然暴长,将他钉在时砂凝成的祭坛上。祭坛中央的漏刻壶渗出猩红时烬,壶身浮刻的《颛顼历》突然活化,甲骨文字如蝌蚪般钻入他的瞳孔,强制同步所有时间线的死亡记忆。
"你终于踏入命渊。"白璃的琥珀突然裂解,她的残躯在时烬中重组,银发间缠绕着傀儡师的命线,"看看你编织的因果。"指尖轻弹,时砂海突然立起八百面铜镜,每面镜中都是林夜持刀刺入白璃心脏的画面,刀刃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凝固的时烬。
地脉深处传来织布机的轰鸣,废墟浮空拼合成巨大的命渊之梭。梭尖刺破年轮结界,露出时渊底层的真相——无数个白璃被钉在命线的经纬交汇处,她们的银发是织造时间的纬线,而林夜的脊椎是贯穿古今的经线。十二日晷同时崩解,晷针汇聚成青铜织梭,梭身缠绕的命线突然勒入林夜的骨缝,将他吊在时渊的纺轮中央。
"你才是命线的纺锤。"白璃的傀儡丝刺入林夜的太阳穴,九百段被篡改的时间线强行灌注。他看见自己在夏至日晷前掐灭白璃的命火,在霜降漏刻中将她炼成时烬;最深层的记忆裂谷里,初代织者颛顼正将他的脊椎改造成历法之尺,丈量所有被焚毁的时间。
时砂海突然沸腾,砂粒凝成《太初历》的活体文字。林夜的瞳孔迸发时烬之火,焚烧傀儡丝的同时跃入命渊之梭。梭舱内壁浮动着二十四节气神祇的青铜浮凋,凋像的眼珠突然转动,芒种神的镰刀斩断他的左臂——断肢坠入时砂的刹那,立春神的柳枝却将其接续为命线傀儡。
白璃的银发在梭舱顶端织出归藏卦,卦象笼罩处,时烬凝成八百把历法之刃。刀刃触及林夜时,他额间的时渊印记突然暴长,刺破卦象的同时贯穿芒种神像。神像碎屑中涌出未名之雾,雾中浮现颛顼的织命场景——这位上古祖神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时渊孕育的织者本体,他用命线缝合断裂的时间,而弑神者是被篡改的线头。
"找到命渊脐眼..."白璃的残影在雾中闪烁,时烬之火突然倒流灼烧自身。林夜撕开被历法侵蚀的胸膛,扯出半颗跳动的时渊之核。核体表面的《麟德历》代码突然暴走,将梭舱改造成浑天黄道仪,仪轨锁链缠住颛顼的命线,将他拽入时砂海深处的脐眼——那里蜷缩着所有被焚毁的时间本源,形如胚胎的时渊之种正吮吸着命线养分。
颛顼的织梭突然碳化,命线反噬将他的神躯缝入时种胚胎。林夜在震荡中窥见终极真相:所谓二十四节气神皆是时种的卫戍傀儡,青冥山是命渊投射在现世的脐点,而白璃的银发是唯一能刺穿时种命门的时烬引线。
"焚尽它..."八百时间线的白璃残影在时渊中共鸣。林夜将时渊之核按入胚胎,时烬之火顺着银发引线逆流而上。颛顼在火中发出太古鲸歌般的悲鸣,命渊之种裂解成基本时砂,每一粒都映出未被篡改的时间本源——那些青冥山只是寻常山脉,白璃在溪边梳发,林夜的刀锋从未沾染神血。
晨雾裹着时砂落下时,林夜在废墟中拾起半枚漏刻残片。残片中旋转的不是晷影,而是八百个平静的时间泡。白璃的银发从时砂中浮起,发梢缠绕着新生的命线,线头处缀着两颗时渊之种——一颗刻着《颛顼历》,一颗空如太初。
"该织新的时间了..."她的指尖轻触空种,时砂海突然立起无字碑,碑文在风中渐显:**此处长眠者,永不为线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