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血月宴千年一逢。
青璃斜倚在王座上,脚下跪着十二魔将。他们呈上的不是珍馐,而是百名仙修的元婴。最前方玉盘中盛着的,赫然是紫微帝君的右眼。
"不够甜。"她屈指弹飞玉盘,元婴的惨叫取悦了魔角。自三十三重天归来已过三月,体内璃月的魂种愈发躁动。唯有杀戮能暂缓侵蚀,却让同心契烫得愈发难忍。
殿外突然传来鸾鸣。青璃瞳孔骤缩——这是沧溟跨界传讯的暗号。手中酒盏捏碎时,她已闪现在泣血渊。本该空荡的渊底,此刻飘满河灯。
沧溟的白衣浸透血污,正用神骨雕着什么。听见银铃响动,他笑着举起手中物件:"记得吗?"
青璃魔纹暴起——那是她第一世戴过的青铜铃。铃身本该刻着"平安",此刻却显出"囚心"神纹。回忆汹涌而至:当年赠铃时,沧溟眼底闪过的分明是痛楚。
"你设局骗我。"青璃魔气凝成利刃,"这铃是..."
"锁魂皿。"沧溟握住刃尖,任魔气腐蚀掌心,"当年你拜师献上的茶,就盛在这里。"
河灯突然汇聚成往生镜。青璃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跪在璃月面前,手中茶盏腾起黑雾。而沧溟被铁链锁在暗室,正用最后神力扭转茶盏方向。
喉间涌上腥甜,青璃终于明白噬心蛊的由来。她踉跄后退,魔角撞上渊壁的瞬间,冰棺群再次显现。这次棺中全是沧溟,每具心口都刻着"囚"字。
"你每杀我一次,就分走半颗魂种。"沧溟抚过最近的冰棺,"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泣血渊突然地动山摇。青璃腕间红线寸寸断裂,沧溟的心口金莲彻底凋谢。他叹息着扯开衣襟,露出心腔跳动的青铜铃:"时辰到了。"
青璃不受控地抬手,魔纹缠住沧溟脖颈。混元玉珏残片自发拼成匕首,直刺他心口青铜铃。璃月的尖叫与沧溟的闷哼同时响起,铃身碎裂处迸出万千星砂。
"不!"青璃抱住下坠的沧溟。怀中人却化作星砂流入她魔角,额间莲花印重绽。往生镜浮现最终画面:万年前沧溟自愿被炼成器灵,只为在轮回中化解魂种。
幽冥舟再次现世,船头站着完整的璃月。她手中星核已与青璃魔角共鸣:"乖徒儿,该醒了。"
青璃的魔角轰然炸裂,露出内藏的半块混元玉珏。璃月狂笑着伸手抓取,却被星砂凝成的沧溟虚影拦住。他最后回望青璃,唇语与三十三重天那日重合:
"等我。"
虚空裂缝吞没所有光亮的刹那,青璃终于听见沧溟留在星砂中的遗言:
"七世诛心劫,皆是为你改命的星轨。"
幽冥舟的残骸漂浮在忘川河面,像片腐烂的蝶翼。
青璃跪坐在船头,手中星砂聚了又散。自沧溟化作星尘已过九十九日,每粒砂都在重现他们最痛的瞬间——此刻掌心映出的,是沧溟第一次替她挡天劫时,肋骨被雷火灼穿的画面。
"真狼狈啊。"璃月的声音自水下传来,河面泛起血泡。青璃魔纹骤亮,额间新生的金莲印却迸出青光——那是沧溟残留的神识。
河底升起青铜巨门,门缝渗出熟悉的冷香。青璃突然头痛欲裂,这气味分明是沧溟在星宫养伤时常用的安神香。混元玉珏残片自发拼成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看见幻象:
三百年前沧溟夜闯药王谷,盗走的不是灵药,而是自己的半截仙骨。那截骨头被炼成香炉,日日夜夜燃在她案头。
"他连痛觉都篡改了。"青璃捏碎钥匙,指尖却传来沧溟的体温。门内涌出的不是魔气,而是数万星砂凝成的沧溟虚影。每个虚影心口都刻着字,连起来正是"天地为炉,炼我作卿甲"。
璃月突然破水而出,手中魂灯燃着青璃的本命火:"你以为他死了?看看这个!"
灯焰映出三十三重天裂缝,本该消散的沧溟被千条傀儡丝吊在虚空。他周身钉满噬魂钉,每根钉子都连着个哭泣的残魂——全是青璃轮回时的碎片。
"多好的柴薪。"璃月轻吹灯焰,沧溟便抽搐着吐出金血。青璃的魔角突然暴长,混沌之力凝成巨剑劈向魂灯,却被沧溟的虚影徒手接住。
"他在护我..."青璃怔然收势,腕间突然浮现沧溟留下的血咒。往生镜的碎片自幽冥舟残骸升起,映出惊心真相:每根噬魂钉都是沧溟自己钉入的,只为将璃月的注意引离青璃。
河面突然结冰,冰层下浮起盏青铜灯。青璃认出这是往生镜中的那盏,灯芯银铃竟发出沧溟的声音:"子时三刻,泣血渊。"
混元玉珏突然灼烫,青璃魔纹蔓延至眼底。她踏碎冰面跃入忘川,在噬魂水侵蚀中抓住青铜灯。灯身浮现的星图显示,沧溟的心跳藏在她的魔角深处。
"原来如此..."青璃捏碎魔角,剧痛中迸发的不是混沌之力,而是沧溟用星砂写的婚书。那些金粉小字游入忘川,竟将河水蒸干成雾。雾气凝聚处,沧溟的本命星重现天际。
璃月尖叫着化作黑凤扑来,青璃却笑了。她将婚书星砂撒向虚空,每粒砂都化作沧溟的模样。十万虚影同时结印,三十三重天裂缝轰然闭合。
"你输了。"青璃魔纹尽褪,露出额间完整的金莲印,"他早就把心种在我的轮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