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链断裂的嗡鸣化作实质化的音爆，许霸天看到自己的心脏悬浮在离胸腔三寸的位置。那颗跳动的肉球表面布满金色裂痕，每条裂缝里都流淌着粘稠的星辉——这是祖父用半神之躯温养百年的本命精元。

"你竟敢..."大长老的触手在音波中寸寸断裂，暴露出包裹在长老皮囊下的本体：团不断增殖的肉瘤，每个凸起都是张扭曲的人脸。许霸天认出其中几张面孔，正是三年前为祖父抬棺的十二金吾卫。

欧阳娜娜的破界梭突然调转方向，尖端莲花纹路刺入许霸天下腹。剧痛让他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左半身已经完全龙化，青鳞覆盖的指尖正不受控地抓向少女的天灵盖。

"用我的血！"欧阳娜娜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盛开的九瓣莲印。许霸天龙化的手掌按上莲印瞬间，整片时空突然浸入血色。他看见八万四千条因果线从莲印中迸发，每条红线尽头都系着个濒死的欧阳族人。

最粗壮的那根红线没入他残缺的心脏。

龙鳞褪去的刺痛中，许霸天突然读懂血色时空的规则。这里是欧阳王族特有的「血莲境」，每代王女觉醒时都会看到族人的死期。而此刻，所有红线都在指向同一个时刻——三日后子夜，北渊神殿地脉爆裂之时。

"你祖父用百年布局换来的，是让三界法则在此刻交汇。"欧阳娜娜的声音在血境产生重音，她背后浮现出万千破碎的镜面，每块碎片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许霸天，"噬界魔吞食北渊地脉三载，就是要将神殿炼成通往仙界的逆阵。"

许霸天触碰最近的镜面，碎片中的自己正在被青铜鼎吞噬。鼎身上的饕餮纹活了过来，竟与噬界魔的本体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祖父当年为何要冒险与仙界做交易——那樽用来温养龙蛋的青铜鼎，本就是噬界魔的卵鞘。

血境外传来空间坍缩的轰鸣。许霸天拽着欧阳娜娜冲出意识空间，眼前的景象让龙化的右眼险些爆裂——悬浮的龙蛋已膨胀至山岳大小，蛋壳表面的人齿正在啃食空间。被啃噬的虚空处流淌出银色的混沌物质，那是构成三界壁垒的原始胎膜。

十二长老的残躯在胎膜中重组，融合成七首巨蛇。每个蛇首都衔着枚青铜铃铛，正是许霸天怀中那枚的复刻品。当铃舌撞击发出"烛龙闭目"的咒言时，许霸天脊背的咒印突然逆流，将尚未完全融合的心脏强行塞回胸腔。

"抓住...因果线..."欧阳娜娜喷出带着冰晶的血雾，她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许霸天这才发现少女腰间以下已经透明化，正在被血莲境反噬。

龙化的右手本能地抓向最耀眼的因果线。指尖触及红线的刹那，许霸天看到了祖父陨落的真相：北渊神殿地底，被九重锁链禁锢的祖父正将手掌插入胸腔，挖出闪耀着金辉的神格。而本该守护阵眼的十二金吾卫，此刻正跪拜在团蠕动的黑影前。

"不是交易..."许霸天在时空碎片中嘶吼，"祖父当年是自愿被噬界魔寄生！"

七首巨蛇的嘶鸣打断了回溯。衔着的青铜铃同时炸裂，迸发的音浪竟将混沌胎膜撕开缺口。许霸天看到缺口外列阵的仙界战船，每艘船桅都挂着欧阳王族的残破战旗。而端坐云端的银甲仙将，赫然长着与欧阳娜娜相同的眉眼！

弑神链的残片在此刻突然暴起，贯穿许霸天的心脏后扎入欧阳娜娜的莲印。前所未有的剧痛中，许霸天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体内对冲：来自仙界的净莲清气沿着血脉焚烧龙鳞，噬界魔的秽气却在疯狂吞噬他的脏腑。

"原来你才是钥匙。"七首巨蛇中间的头颅发出大长老的声音，其余六个蛇首却用不同方言重复着，"祭品...容器...界门..."

许霸天在意识模糊前做了最后挣扎。他握住穿透胸膛的弑神链残片，狠狠刺入龙蛋表面的金色纹路。霎时天地倒悬，他看到自己喷出的鲜血在虚空凝结成古老的篆文——正是祖父书房那卷《北渊纪年》缺失的最后一页。

篆文绽放的强光中，许霸天终于读懂那句被抹去的预言：

「烛龙睁目日，弑神噬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