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顺着帐帘滴落,沈蘅的指尖悬在李昀腰封半寸处,金丝蟠龙纹在烛火下晃得人眼晕。方才诊脉时扯开的衣襟里,新愈的箭伤还泛着淡淡药色。
"将军解人腰带的功夫,倒比剑法更利落。"李昀懒懒支着肘,中衣滑落处露出半截锁骨,结痂的咬痕赫然在目。
沈蘅的银镊夹着药棉重重按上伤处:"殿下若再乱动,这金丝蟒纹带就该缠颈而用了。"她俯身时青丝垂落,扫过他心口未消的鞭痕——那是三日前为护她受的私刑。
李昀忽然捉住她一缕发尾:"沈家的女儿,都这般替人更衣么?"指尖卷着发丝绕指三匝,檀木梳的香气混着血腥味酿成醉人的毒。沈蘅欲退,后腰却撞上药案,玉瓶相击声惊得帐外卫兵握紧刀鞘。
"别动。"李昀突然揽住她后颈,鼻尖几乎贴上她眼尾朱砂痣,"发梢沾了火硝。"他慢条斯理捻去那点灰白粉末,指腹却流连在耳后薄肤,"将军心跳这般急,莫不是..."
帐外忽起马嘶,沈蘅趁机旋身,发丝却缠住他蹀躞带玉钩。李昀就势将人困在药柜与胸膛之间,抬手取药时臂弯擦过她耳垂:"当归三钱,可要本王帮着称量?"
沈蘅反手扣住他命门:"殿下可知,这味药过量会致幻?"话音未落,李昀已握着她的手将药匙探入陶罐,苍术粉末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袖口。
"致幻才好。"他低头舔去她虎口沾的药末,"幻见沈将军..."温热的唇擦过腕间旧疤,"对镜贴花黄。"
更漏声碎,沈蘅的耳坠勾住他散落的银链。李昀偏头欲解,却将唇印在她突跳的颈脉。帐外北风卷着砂砾扑打油灯,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她看见他眸中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报!吐蕃夜袭西南粮仓!"
沈蘅的银簪随起身动作坠落,李昀接住时扯落她束发丝绦。青丝如瀑泻了满背,他指间缠绕的缎带还带着体温:"将军披发杀敌的模样,倒比月下洛神更..."
弯刀破空声打断调笑。李昀揽着沈蘅滚入兵器架后,掌心护住她后脑时被箭簇划破。血珠滴在她眉心,恰似大婚时的花钿。
"抓紧。"他将染血的蹀躞带缠在两人腕间,反手劈开帐帘。沈蘅的足尖刚踏上马镫,忽被李昀拦腰抱上鞍前。玄甲贴着素纱,她甚至能数清他战袍下的心跳。
"抱稳了。"李昀咬开她颈侧系带,将缰绳塞进她掌心,"今夜教你真正的'马踏连营'。"炙热吐息钻进耳蜗,惊得战马人立而起。
箭雨擦着鬓发掠过,李昀握着她的手引弓搭箭。沈蘅的背脊紧贴他胸膛,每一次呼吸都带动银甲相撞:"看准旌旗七寸处。"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她扣弦的指尖,"就像那日射我..."
白羽箭破空钉入敌将咽喉,沈蘅的虎口被弓弦震出血痕。李昀低头吮去血珠:"将军这箭法,倒比合卺酒更烈。"
混战中,沈蘅的披帛缠住吐蕃力士的狼牙棒。李昀挥剑斩断锦缎,顺势将人拽回怀中。裂帛纷飞如蝶,她惊觉自己的中衣束带不知何时已系在他剑柄。
"本王的剑穗可还称心?"李昀剑锋挑开她左衽,露出心衣上并蒂莲纹。沈蘅的肘击被他化解成暧昧的擒拿,腕骨被反剪至身后的瞬间,吐蕃副将的头颅滚落脚边。
血色月光里,李昀忽然将人按在马颈上。沈蘅的掌心抵着他渗血的腰腹,却听他低笑:"将军可知,你每次脸红,耳后这颗朱砂痣..."
鸣金声骤起,沈蘅趁机旋身下马。李昀的佩玉勾住她残破的袖口,裂帛声里露出半截玉臂:"跑什么?"他舔去唇边血渍,"方才贴着本王心口数到第九十七下心跳时,可不曾见你躲。"
沈蘅的鸳鸯剑劈开夜风,斩断的却是两人纠缠的发丝。李昀捻着指间青丝:"结发为盟,将军这是要..."话未说完,她已翻身上了粮车。
"殿下有闲情逸致,不如多斩几个吐蕃狗!"
黎明咬破天际时,李昀在尸山血海里寻到沈蘅。她的襦裙浸透血浆,正倚着断矛包扎手臂。他单膝跪地撕开袍角,缠绕纱布时故意将唇贴上她腕间:"这伤该用金疮药混着..."
"用你那些风月手段?"沈蘅抽手却被他扣住五指,李昀的额头抵着她手背:"是混着将军的胭脂。"他忽然咬开她腰间锦囊,朱砂粉洒在伤口,疼得她倒抽冷气。
"疼才记得住。"李昀的舌卷去她眼尾泪珠,"就像本王记得..."染血的指尖点在她心口,"这里跳得最快时,是在地宫火起那夜。"
收兵号角响彻旷野,李昀打横抱起力竭的沈蘅。她的挣扎被他镇压在臂弯:"再动,可要摸到本王心口旧伤了。"他故意颠了颠怀中人,惊得她环住他脖颈。
残阳如血,李昀在众目睽睽下踏过遍地狼藉。沈蘅的耳坠不知何时只剩单只,另一端正勾在他未卸的护腕上,随步伐晃出细碎金光。
"放我下来。"她咬牙低语。
"将军方才扯坏本王三处衣襟时,可不见这般拘谨。"李昀抬脚踹开寝帐,将人轻抛在虎皮褥上,"现在轮到本王讨要诊金了。"
沈蘅的鸳鸯剑刚出鞘三寸,忽被他用银链缠住手腕。李昀慢条斯理拆开她染血的绷带,唇齿代替纱布抚过伤口:"这笔账,该算到第几桩了?"
烛火在青铜雁鱼灯里爆了个灯花,沈蘅的指尖刚触到药瓶,便被李昀擒住手腕按在榻边。浸血的纱布散落满地,他赤着上身跪坐在锦褥间,腰腹处新包扎的绷带透出淡淡药色。
"将军这金疮药,莫不是掺了砒霜?"李昀握着她的手腕引向心口箭伤,拇指摩挲着腕间青紫的勒痕——那是三日前地宫逃生时被他情急之下攥出的淤伤。
沈蘅的银镊当啷坠地:"殿下若嫌疼,不如换军医..."话音未落,李昀突然揽住她的腰肢翻进床帐。三支毒弩擦着帷幔钉入案几,将未合盖的药瓶击得粉碎。
"闭气!"李昀扯过锦被罩住两人,苦杏仁味在密闭空间里愈发浓烈。沈蘅的鼻尖抵着他渗血的绷带,血腥味混着伽南香直往肺腑里钻。她欲起身查看,却被他按着后颈贴近胸膛:"是西域的鸩羽散,沾肤即溃。"
帐外传来重物坠地声,沈蘅的指尖刚触到鸳鸯剑,李昀突然咬住她耳坠:"西南角,七步。"温热气息钻进耳蜗,她旋身掷出药匣,暗处果然响起闷哼。
"将军好准头。"李昀的唇擦过她汗湿的鬓角,就势将人压进锦枕堆里。沈蘅的襦裙缠在他膝间,挣扎时玉带钩扯落半边床帐。月光泼进来,正照见李昀肩头未愈的烙伤——形如北斗的疤痕正贴着她唇畔。
"别动。"他忽然含住她欲呼救的唇,舌尖推入颗清心丸。沈蘅的指甲掐进他后背,在旧伤上又添新痕。当帐外脚步声远去,李昀才松开钳制,指腹抹去她唇角药渍:"这救命的法子,可还受用?"
沈蘅的银链缠上他脖颈:"殿下惯会用这些下作手段!"力道却松得能塞进三指。李昀低笑着任她施为,突然扯开她束腰丝绦:"将军可知,你每次说谎,耳后这颗朱砂痣..."
更漏声里混入雨打芭蕉的碎响,沈蘅惊觉窗纸已映出鱼肚白。她欲起身更衣,却被李昀用染血的绷带缚住手腕:"急什么?"他指尖挑开她左衽,露出心衣上并蒂莲纹,"昨夜扯坏本王三件中衣,不该赔么?"
帐外忽起喧哗,沈蘅趁机旋身,发梢却勾住李昀未束的玉带。十二銙金玉带扣叮当坠地,她踉跄跌进他怀里,掌心正按着那道狰狞的腰伤。
"将军这般急切..."李昀闷哼着扣住她后腰,"倒比吐蕃骑兵更凶悍。"他忽然咬开她颈侧系带,将染着药香的帕子塞进她襟口,"汗巾借本王应急。"
沈蘅的耳尖红得能滴血,鸳鸯剑出鞘三寸又收回。她扯过屏风上的玄色披风裹身,却见李昀正对着铜镜系衣带,背上交错的鞭痕随动作起伏如丘壑。
"这是..."她鬼使神差地抚上那道最深的伤疤。
"十二岁生辰礼。"李昀反手捉住她指尖按在旧伤上,"那年本王将父皇赏的酪浆分给掖庭宫女,被淑妃撞见..."他忽然转身将人困在妆台前,妆匣里的螺子黛滚落在地,"就像此刻。"
晨光漫过菱花镜,沈蘅在镜中看见李昀散落的青丝与自己的纠缠。他握着她的手描眉,笔锋却歪斜成远山含黛:"沈将军可知,长安女儿家新婚时..."
急促的叩门声打断旖旎。亲卫隔着门扉急报:"吐蕃使团送来战书,要殿下孤身赴会!"
李昀的唇擦过沈蘅描坏的眉梢:"将军可愿做本王的保命符?"他将染着口脂的螺子黛收入怀中,"就像那日马踏连营时..."
沈蘅的剑穗扫过他手背:"我要论钦陵项上人头。"
"巧了。"李昀咬开她束袖的银扣,"本王要他的金狼符作聘礼。"玄铁符牌掷在妆台上,昨夜混战得来的战利品正泛着幽光。
当沈蘅梳起妇人髻走出营帐,李昀正将染血的绷带系在她剑柄。将士们的窃窃私语里,他忽然俯身在她云鬓间簪了朵带露的野姜花:"这比鸳鸯剑更衬你。"
日头攀上旗杆时,两人共乘的马车已行至渭水畔。李昀握着沈蘅的手调试弩机,箭槽里暗藏的磷火粉沾了满手:"将军可知,这毒见血封喉..."
"就像殿下的嘴。"沈蘅抽回手擦拭,帕子却被李昀夺去系在腕间。他摩挲着帕角绣的蘅芜纹,忽然将人按在车壁上:"那夜在地宫,将军的心跳可比此刻..."
利箭破窗而入,李昀揽着沈蘅滚入车底暗格。狭窄空间里,她的膝盖抵着他腰伤,呼吸间尽是彼此交缠的药香。当刺客的弯刀劈开车厢,李昀突然咬住她耳坠:"抱紧!"
天旋地转间,两人相拥坠入渭水。沈蘅的襦裙缠住李昀蹀躞带,他在浮沉中渡来气息,唇齿间除了血腥竟还有丝甜味——是晨起时偷含的饴糖。
"换气。"李昀扣着她后颈浮出水面,指腹抹去她眼角水珠,"沈将军凫水的本事,倒比剑法差些。"他忽然低笑,"无妨,本王教你。"
暮色四合时,浑身湿透的两人躲进废弃烽燧台。李昀架起火堆烘烤外袍,忽将沈蘅冰凉的脚踝按在怀中:"将军可知,漠北有种法子能暖身?"
沈蘅的银链缠住他手腕:"总不会是生吞火炭。"
"是这般。"李昀忽然扯开半干的里衣,将她赤足贴在心口。跳动的疤痕摩挲着细腻肌肤,他喉间溢出满足的喟叹,"比驼绒毯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