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醉汉晃晃悠悠的,在深夜的唐城街道上叫喊着莫欺中年穷。
直到路过一家亮着灯牌的门店,就看着那个‘鬼’字上若隐若现着一个脑袋。
一名醉汉赶忙双手合十,带着哭腔虔诚道:“无心冒犯,大吉大利!”
紧接着便踩着直线,一溜烟地没了人影。
“怎么走到这儿了?!快走快走!”
“怎么回事啊?”
“你刚没看到吗?算了,那家鬼屋邪门儿的很,听说有几个网红主播进去了一次,结果直接疯了!”
“鬼屋?难不成还招聘的真鬼?”
“好了好了,别提那个字行吗?”
“我就不信!”
一名醉汉说着,便要转身回去。
其余几名醉汉劝说不下,可又怕他出事便一同折返回去。
走在前边的那名醉汉醉意朦胧,指着那家门店冲身后几人笑道:“你们看,二十四小时营业啊!要不咱们进去玩玩!万一有个风韵犹存的女鬼嘿嘿……”
身后的几人纷纷摇头,口无遮拦的那名醉汉刚往前走了两步,就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
眯着眼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架梯子。
梯子上,踩着一道人影。
“帮我拿一下。”
那道人影将手里提溜的东西扔了下来,那名醉汉稳稳地抱在怀里。
“圆咕隆咚的,像个脑袋似的。”
醉汉低头看去,瞬间五官扭曲。
真特么是颗人头啊!
此时人头和他露出同样惊恐的表情,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谁见了鬼。
醉汉尖叫着,将怀里的人头扔到了其他几名醉汉的脚下。
这一下,街道上彻底热闹了起来。
几名醉汉发出哭爹喊娘的叫声,刚跑了没几步就直接腿软摔倒在地。
“你们别怕,听我解释啊!”
梯子上的那道人影直接跳了下来,然后捡起自己的脑袋追了上去。
这一幕,直接让几名醉汉昏死过去。
“秀才,修好了没啊?怎么这么久?”
门店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手里端着泡面吸溜了两口问道。
“呐,修好了!就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被叫做秀才的那道人影捧起自己的脑袋往上一端,然后活动着脖子发出咔咔声。
年轻人先是看了一眼灯牌上‘鬼怪书屋’中间那两个字重新亮了起来,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那几名已经昏死过去的醉汉。
“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可让你修个灯怎么又把脑袋摘下来了?”
“颈椎病疼的不行了。”
“算了,叫个救护车,然后赶紧进来双排!”
这个名叫陆清明的年轻人,是鬼怪书屋的主人。
对于能把脑袋随意摘下安上的秀才见怪不怪,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也像是习以为常了。
自幼父母失踪的他,被外婆带在身边。
七岁那年被青茅山接上山随老掌教修行,这一去便是十三年。
半年前,师傅突然告诉自己外婆曾有遗嘱留下。
遗嘱内容,便是回来打理这家书屋。
与此同时,外婆还留下了一本名为‘鬼怪名单’书册。
他作为‘鬼怪名单’的新一任主人,身上背负的职责便是将上边的鬼怪带回这家书屋。
秀才,便是他三年来带回来的唯一鬼怪。
这家书屋本来生意惨淡,结果就是因为鬼怪书屋中间那两个字老是短路。
导致大部分时间里,都被别人认为是一家鬼屋。
书没卖出两本,反倒因为收取门票让陆清明吃了几年饱饭。
上个月几个网红被吓得精神恍惚后,这家书屋更是被谣传真的有鬼。
陆清明有时候真的想出面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
秀才叫了救护车,便抖了抖那件发白的长袍兴冲冲地回了房间。
坐在陆清明旁边的那台电脑,以一个优雅的甩头将耳机带好。
“加油!特种兵!”
“救救我!救救我!”
一人一鬼盯着屏幕操作,还不忘互问互答。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眼看着店里没生意了,总得赚钱吃饭吧?”
“那是你,我又不用吃。”
“要我说,都特么赖你!”
“跟我有鸡毛关系啊?”
“人家是来体验鬼屋的,你非得把人往死里吓?”
“鬼屋鬼屋,不吓人还是鬼屋吗?”
“这特么本来也不是鬼屋,还不是为了生计……”
“要不你考虑考虑我之前说的那个事儿?不然真浪费你这么好的体格了。”
“你再让我去傍富婆,就给我滚!”
“你看,又急!开鬼屋是为了生计,傍富婆也是为了生计,它都只是一个为求生存的方式……”
“滚!”
陆清明点了根烟,吞吐道:“你说这鬼怪名单上的其他鬼怪,怎么还没有动静?”
秀才此时都快把脸贴到电脑屏幕上了,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哥,你总不能指望他们都跟我一样,送上门吧?”
说起来,秀才确实是送上门的。
半年前,一个晚风醉人的夜晚。
陆清明半夜起来上厕所,就看到网瘾犯了的秀才眼圈发黑地趴在自己电脑前。
手指放在重启键,轻轻松松将他契约到了妖怪名单上。
契约之后才发现,虽然可以将鬼怪之力化为己用,但同时也会沾染上对方的嗜好。
比如,网瘾。
要不然陆清明也不会三更半夜的,在这里和他双排。
消除嗜好的唯一办法,就是和下一个鬼怪完成契约。
半年了!
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特么脑子里都冒出打职业的想法了!
“嗡嗡——”
“嗡嗡嗡——”
陆清明看着右手边的鬼怪名单发出震动,直接站起身来惊呼道:“半年了,第二个鬼怪终于出现了!”
“干活儿了!”
“你先去叫老包,我把这把打完。”
陆清明手指放到重启键上,秀才浑身一颤就差没跪下了,带着哭腔央求道:“活爹!马上就要赢了!”
“明天我就把电脑卖了!”
陆清明终究还是没按下重启键,转身开门朝对面那个房间走去。
推开门,他直接傻眼了。
整个房间里整整齐齐地趴着二十多只猫,纷纷目光崇敬地直视前方。
前方正中央的那副自画像,画着一只着身披袈裟的黑猫。
而这只黑猫此时就端坐在自画像的下面,释然一切地笑道:“一无所有,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