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的碳纤维手指切开妹妹胸腔时，穹顶棱镜突然爆发出尖锐蜂鸣。我隔着观测舱的防弹玻璃，看见108个自己在镜中同时捂住心口。十七岁那面棱镜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里，满身血污的少年沈恪正将某种发光体填入我空洞的胸腔。

"血压40/20！"麻醉师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真正的沈恪突然抬头看向观测舱，他的左眼瞳孔裂成六边形晶格，虹膜深处闪过我童年居住的孤儿院门牌——青藤路17号。妹妹的心脏在体外循环机上诡异地跳动，每收缩一次，手术室地砖就浮现一片焦黑的手印。

"认知过滤器失效了？"沈恪扯开无菌服，锁骨十字疤痕涌出淡金色液体。他胸口裸露的机械心脏泵舱里，浸泡着一枚栀子花标本，正是我丢失三年的奶奶遗物。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林秋的心脏，所有监护仪突然播放起1999年的除夕夜新闻。

我撞开观测舱扑向手术台，却在无影灯下看到永生难忘的画面——妹妹胸腔内跳动的分明是我去年体检时的CT影像。沈恪的机械臂钳住我手腕时，他后颈开裂的皮肤下，钛合金骨浮现出我婴儿时期的脚印拓片。

"这才是真正的换心手术。"他沾着金液的唇压上我颤抖的眼睑，手术刀精准挑开我第三肋间隙。剧痛中我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站在燃烧的孤儿院前，怀里抱着个右眼机械化的婴儿，他颈后电子刺青正是如今沈恪身上的图腾。

我蜷缩在冷藏库的低温雾气里，指尖抚过第六具遗体胸口的金色缝合线。当医用镊子挑开栀子花标本的蜡质封层时，淡金色液体突然在培养皿中沸腾，投影出奶奶临终前缝制衬衫的全息影像——她竟将栀子花浸泡在聚乙二醇溶液里塑化，花瓣脉络里嵌着纳米级的神经导管。

"很漂亮不是吗？"沈恪的机械臂穿透防弹玻璃，碳纤维手指捏碎我藏在袖口的微型解剖刀，"二十年前青藤路火灾里，你奶奶就用这种古法保存了113个孩子的脑神经元。"他锁骨处的十字疤痕突然开裂，露出内层仿生皮肤上烫金的"ELP1基因突变体-17"编号。

冷藏库穹顶突然降下环形光幕，1913个全息标本罐在蓝光中旋转。每个罐体内都悬浮着栀子花标本，而花蕊中央跳动的，分明是与我面容相同的机械心脏。沈恪的机械瞳孔收缩成数据流竖线："知道为什么你妹妹需要那颗心脏吗？"

他扯开无菌服，机械心脏泵舱里的栀子花突然舒展叶片，淡金色液体顺着人造血管注入林秋的胸腔。监护仪显示妹妹的DNA序列正在重组，而她肩胛骨的蝴蝶胎记渗出京尼平化合物特有的荧光蓝。

"七月十七号根本不是手术日期。"我踉跄着撞向中央控制台，奶奶的栀子花刺绣突然灼烧皮肤，"二十年前的今天，你用我偷走的实验室蜡烛引发了火灾！"全息投影应声切换，少年沈恪在火场中抱着昏迷的我，而我的掌心里攥着烧融的ELP1基因药剂安瓿瓶。

沈恪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核磁共振般的轰鸣，108面棱镜同时映出恐怖画面——每个时空的我都在重复点燃手术室的动作。他沾染机油的指尖按住我跳动的太阳穴："你才是最初的机械心脏原型，林秋不过是第17个培育失败的仿生容器。"

当强制镇静剂注入颈动脉的瞬间，我听见培养舱传来胚胎心跳声。二十年前的栀子花标本在液态氧舱内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浮现着沈恪手写的实验日志："Day 4017，ELP1突变体成功融合京尼平化合物，神经导管已生长至左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