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
杨曦终于等到了雀六要开工的电话。
他当即将小黑狗又又又一次托付给王婶，前往指定地点与雀六会合。
这是一间不会惹人注意的出租屋。
见杨曦进来，屋里的几个人都纷纷起身向他打招呼。
“杨哥。”
“杨哥。”
“杨哥...！”
杨曦一眼扫过去，这几个人他都认识，正是上次一起去粤东的结巴、大黑和四眼仔。雀六坐在椅子上抽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好。”
杨曦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有了上一次一同出差的经历，结巴几人明显没那么紧张了，将目光投向雀六，“六爷，啥时候的票？”
“今天下午。”
雀六见人来齐了，便从椅子下面拖出一个黑口袋，推到四人身前，“事不宜迟，开始吧。”
“哦哦！”
结巴三人轻车熟路，打开黑口袋，里面立刻露出用薄塑膜包裹的‘小蚕茧’。
雀六提醒道：“这次每个人多吞五颗，酬劳当然也更多。杨哥，你也学学。”
杨曦额头青筋直跳，吞这玩意上火车，一旦塑料膜被胃酸溶解，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化开，那人几乎是必死无疑，根本没有时间去洗胃。
尽管在来之前，他不止一次做心理建设，此时还是犹豫了。
雀六对此倒是并不是意外，蝼蚁尚且惜命，更何况人。
他笑道：“杨哥，没办法，那边要的货太多，不光你，就连我也得他妈的当毒骡，委屈一下啦，我向你保证，绝对安全，眼下人手真的不够。”
杨曦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时，结巴三人已经就着手里的水一颗接一颗的将小蚕茧吞进肚子。
“好，好，好了六爷，一人，二，二十颗。”结巴露出笑容道。
雀六满意地点点头，一摆手：“请吧，杨哥，要不，我先给你打个样？”
见杨曦站着不动，雀六无奈地拿起小蚕茧送进嘴里吞服。
“要是到时候拉不出来怎么办？”杨曦相当膈应。
“等到了粤东，去出租屋，药都在那里，有开塞露，你怕什么拉不出来？”雀六倒是一脸淡定。
好好好...年纪轻轻也是用上开塞露了，这辈子有了。
杨曦心里狂骂。
事已至此，杨曦除了配合没有别的办法，他学雀六的样子将小蚕茧吞进肚子。
很快二人就将袋子里的剩下蚕茧全部吞服完毕，雀六一拍杨曦肩膀道：“可以喝水，但尽量别吃东西，还有，尽量不要有剧烈运动，这玩意要是在胃里化开不是开玩笑的，送医院是死，不送医院也是死，你懂我意思吧？”
杨曦脸色铁青，“知道了，不过...”
杨曦将雀六扯到一旁，“白头佬那边要那么多货，就咱们五个人的量，远远不够吧？”
雀六乐道：“当然不够啊，所以还有第二队。但这事你就甭操心了，这不是需要咱们考虑的事，咱们只要送好自己这份就行。”
“哦...”杨曦见状不好再继续往下问，点点头表示理解。
看来这段时间，雀六一直没联系自己的原因，主要是备货以及寻找二队成员...这二队队长是谁？陈利民吗？反正总不可能是王荣威本人...这个贩毒集团到底还有多少人？
……
买票上车。
杨曦来到中铺躺着，下铺的四人打扑克吹牛逼。
一切都如上次一样，没什么变化。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那么就是，上一次杨曦是在睡觉，而这一次，他利用火车上的无聊时间来观察路过车厢的旅客来练习眼技，以此来判断对方将贵重物品藏在何处。
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弹指便至。
杨曦跟着雀六走进出租屋。
不...
确切的说，这里跟公共厕所没有什么区别，谁家好人在大厅里弄五个蹲便？
“杨哥，你是我最钦佩的人，你先选吧。”雀六还挺大方，指着几个蹲坑道。
“别鸡.巴跟我说话，烦着呢。”杨曦最大程度上表现了自己的暴躁，抓起一瓶开塞露朝中间的坑走去。
雀六大笑，“到底是杨哥，连蹲坑都要选中间位置，我寻思你会选边边角角呢。”
“你懂个屁，老子这叫C位。”杨曦点了支香烟在嘴里，跟你们这群1992年的土著聊不明白。
“……”
二十分钟后，众人卸货成功。
冲洗完毕后，雀六拿称重新称了一下份量，确定没有少克数，这才将装满钞票的信封拍给结巴三人，“低调点知道不？这都是拿命换来的钱，省着点花。”
“谢谢六爷！”
“谢谢六哥，我们知道的。”
几人忙不迭道谢，又朝杨曦摆手，匆匆离去。
杨曦以一个相当不雅的姿势软在沙发上，至于为什么会是这种姿势，他不想解释。
“这些骡子你都是从哪找来的。”
雀六头都没抬一下，“这世界上，有的是为了赚钱铤而走险的人，只要有心去找，总能找到。就拿结巴来说吧，他媳妇和孩子都有病，每个月光是医药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靠进厂赚的那点死工资，他媳妇孩子早嗝屁了。——你咋样，屁.眼还疼呢。”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嘿嘿嘿嘿，第一次都这样，慢慢就习惯了。”雀六笑个不停。
“下次再找个骡子，老子不想干这破事。”
“下次再聊下次的事。走吧杨哥，拿钱去。”雀六将小蚕茧小心翼翼放进胸前的斜挎包，确定万无一失，招呼杨曦去交货。
粤东火车站，堪称世界上旅客吞吐量最大的火车站，没有之一。
人潮汹涌，来此地打工的人不计其数。
雀六点着烟等出租车，嘀嘀咕咕道：“妈的，今天是几号啊，怎么这么多人，连辆出租车都没有，真他妈见鬼了。”
杨曦懒得搭理他，双手插兜，打量着四周。
——滋滋！
忽然！
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由远及近的驶来，速度越来越快。
杨曦眉头一挑，察觉到不妙，刚想提醒雀六小心，自行车已从雀六身边冲了过去，气的雀六破口大骂：“操你妈的骑这么快！也不怕摔死你们这帮王八蛋！你个驴操的...”
“坏了。”
杨曦暗骂一声不好，指着雀六空荡荡的前胸，“货，货！！”
雀六低头一看，斜挎包早已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