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二十岁出头,汗水打湿白衬衫,他右胳膊上有歪歪扭扭的刺青,‘忠义’二字,一看就是自己拿针蘸着墨水刺的。
青年一来到小卖部就跟老板要了瓶冰镇饮料,旋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大口喝了起来。
老板趁此机会朝杨曦使了个眼色,指了指他,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就是黄大军。
“你妈……”
张海作势就要上前质问,却被杨曦一把拉住。
杨曦低声道:“大海,你先别冲动,让我想想。”
“想什么?”张海压低声音,“我妹失踪肯定是这小子干的。”
“不一定,你先冷静一下。”杨曦摇了摇头。
在寻找张雪的过程中,杨曦心里一直有疑问。
因为前世的张雪并没有失踪,或者说失踪了,后来又被找到了,否则在后来张海的葬礼上,她又是怎么跟杨曦见面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不插手,张雪反而能活下来?
再或者说,是否因为他的重生,产生了‘蝴蝶效应’,导致张雪失踪?
“哥!”
“哥,我们来了!”
正胡思乱想着,陆陆续续有十几名社会青年骑着车赶到小卖部,平均年龄在20岁左右,最小的看上去只有16、17,其中一人的车后座上绑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里面放了很多棍状物。
杨曦猜测,大概率是刀枪棍棒。
“操他娘的!”
黄大军将饮料瓶摔了个粉碎,破口大骂道:“兄弟们跟我走,无论如何也得把人抢回来!”
“吼!”
“他妈的,连嫂子都敢绑,这帮刁民,今天必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十三太保’的手段!”
一群少年呼呼喝喝,骑上车就走。
杨曦一挥手,让老板报警,自己则招呼张海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你听到了,他们知道小雪在什么地方。”杨曦低声道。
“嗯。”张海紧咬牙关,“我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必须弄死他们!”
“别胡咧咧,你是警察,不是土匪,待会见机行事。”
杨曦瞪了他一眼。
这帮少年身体素质极强,个个都站起来蹬,车链子差点没蹬冒烟了。
好在杨曦和张海体能都不错,远远跟在后头。
这一跟就是四十多分钟。
……
龙潭村。
一棵需要七、八名壮汉才能合围的古老榕树下,
一名戴遮阳帽,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男子抱怨道:“冰燕啊,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什么马蜂窝都敢捅,前天刚报道完‘英雄警察’的事,今天又来搞龙潭村陋习,你难道不知道龙潭村是什么地方吗?真正的龙潭虎穴,连警察都不敢轻易闯进去。”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谢冰燕将一缕被汗水浸湿的长发别在耳后,压低声音说:“关于龙潭村配阴婚习俗的报道,我已经跟踪了一年多,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深入了解,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村里有年轻人出车祸,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还得等到啥时候。”
“要是被发现,我们会被打的...”
“怕个屁啊!你一个大老爷们!——我的卧底来了!”
这时,一名二十多岁的女村民从村子里小跑出来,她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跟踪,这才走到近前道:“谢记者,计划有变,你们今天恐怕不能拍摄了。”
“哎,小薇,你不能中途变卦啊,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能拍嘛。”谢冰燕不满道,“你要是对酬劳不满意,咱们可以再谈。”
“这不是钱的事!”
小薇连连摆手,脸色难看道:“我刚才偷听到他们说话,说是这次麻烦大了,绑来了一个活人。”
“什么?!!”
谢冰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绑架,他们疯了吗?不…不对!活人,怎么跟死人配阴婚啊?”
见小薇不吭声,谢冰燕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该不会是想...”
小薇急忙道:“里面现在正为这个事吵架呢。”
“老吕。”
谢冰燕咽了口吐沫,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你,你赶紧找地方打电话报警,去晚了可就出人命了。”
老吕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即把相机甩给谢冰燕,前往车辆停靠的地方。
谢冰燕一把抓住小薇,“小薇,你老实告诉我,村子以前有过用活人配阴婚的事吗?”
小薇忙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以前送来的都是死人,是他们从刚下葬不久的坟地里挖的,活人是第一次。”
“这可怎么办。”
谢冰燕急的乱转,可偏偏她除了等待警察到来,什么都做不了。
“有人来了。”
小薇一闪身,躲到树后,只见十几名少年扬起大片尘沙径直冲进龙潭村。
谢冰燕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后方又跟过来两个年龄稍长一些的。
谢冰燕起初只是觉得两人眼熟,稍一思索,不由惊呼起来,“是杨曦!”
“谢记者,你认识那人?”小薇好奇道。
“他是警察。”
谢冰燕一挑眉,攥紧手里的相机,“难道他也是为了配阴婚这案子来的?这次我的报道,想不爆都不行了。”
这般想着,迈开步子,不顾漫天尘沙追了进去。
龙潭村内。
刘雨生正坐在凳子上抽旱烟,眉头紧锁。
身材高大魁梧,剃了个大光头的牛峰一脸凶相的说道:“叔,我承认,是我自己没听明白,不知道你们要的是死人,以为随便抓个妮儿就行。但现在人已经在这了,你想跟我退货,那是万万不行的,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我给你个屁!”
刘雨生豁地站起来,骂道:“有你们这样办事的吗?我要给我儿子配阴婚,你给我找个活妮儿,活妮儿怎么配?你告诉我,怎么配?”
牛峰一脸狰狞地看向紧锁的柴房,“怎么就不能配了,把她掐死不就行了。”
“你说什么?”
刘雨生吓了一跳,“你疯了吗!你不怕遭报应?”
“报应算个屁啊!”
牛峰舔了舔嘴唇,“相比遭报应,我更怕穷。是不是只要弄死她,你就给钱?”
“你,你...”
刘雨生颤抖着后退了几步,妻子将他搀住,苦着脸道:“大侄儿,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有啥不好的?叔,让开,不就掐死个妮儿,多大点事,到时候往你儿子棺材里一埋,神不知鬼不觉。”
牛峰说着推开了上锁的木门,柴房内立刻传出女子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