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内。
杨曦和张海正准备离开去洗澡，被小跑进来的许援朝拦下，“杨队，大海，你们是不是要走，要不待会再走？”
杨曦奇怪道：“下班了，不走还干什么？老许，你是不是有事？直说。”
“倒是没什么事，不过……”
许援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跟杨曦解释门口发生的一切，只能拉着杨曦胳膊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你跟大海最好从后门出去。”
张海诧异道：“为啥走后门啊？不是，老许你到底啥意思，说清楚行不行。”
“这个...”
许援朝还待说些什么，杨曦却已经听到派出所外面的议论声，他抬手拨开许援朝，皱着眉头往外走去。
不少在大厅工作的民警和报警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派出所门前，此时聚集了不下百名围观群众，正对着那条横幅指指点点。
王桂芬满脸泪水，撕心裂肺的大叫道：“我丈夫叫张寒，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前天在山上，被河下派出所治安队长杨曦活生生打死，尸体被抬下山时甚至都不让我看最后一眼！我想问，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法律！恳请乡亲们给我评评理，好端端一个家，现在就剩我一个老婆子，以后这日子，我还怎么过！”
说完王桂芬朝着人群咣咣磕头。
“杨曦！杀人偿命！！”
王桂芬嘶吼的声音传出去很远，痛哭流涕的情绪更是感染了绝大多数围观民众，当即有人附和道：“妈的，老子早就说过，这帮穿狗皮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吃拿卡要也就算了，现在连人都敢杀，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都说人民警察为人民，他们可倒好，仗着自己手里有权力，鱼肉乡里，欺凌百姓！必须跟他们斗争到底！”
“大嫂子！你别哭！咱们大家伙都给你撑腰！我倒要看看，这帮警察能把咱们怎么着，让杨曦滚出来！”
“对，杨曦滚出来！”
“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杀人凶手滚出来！！”
现场群情激奋，呐喊声越来越大。
尽管有很多民警冲出去在门口维持秩序，现场依旧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景象，甚至有人远远的拿出相机拍照。
“那就是张寒的老婆啊，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面相就是个悍妇。”
张海躲在门后偷偷瞧了一眼，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说实话，他宁愿去跟五个歹徒殊死搏斗，也不愿意去招惹这种农村妇女，牙尖嘴利再加蛮不讲理，他在平安镇派出所受到的批评有一大半都是来自这样的人。
“老杨，我觉得你应该听老许的，咱们先从后门撤，让所长来解决这个问题。”
许援朝忙道：“没错，杨队，处理这种事我有经验，你听我的就行了，我已经给所长打电话了，他马上回来，你，哎，你别出去啊！”
杨曦当然不会听他们的，缓步走出派出所，来到门口目光一扫，高声道：“我就是杨曦，你们都别吵了，这里是派出所，不是村头的菜市场，闹哄哄的成什么样子？”
晚风吹过躁动的人群，现场声音顿时小了几分。
王桂芬扭头见到杨曦，眼睛霎时间红了，她扔掉横幅，疯了似的冲过来，撕扯杨曦的警服，吼道：“你这个杀人凶手！抓走我儿子！还杀了我丈夫！你还我丈夫命来！”
王桂芬虽是女流，却因为长年干农活，手上力气很大，杨曦身上的警服险些被她扯开线，张海和许援朝两人齐心协力才将她拽住。
杨曦凝眉道：“我抓你儿子，是因为他捅伤了我们所的同志！至于你丈夫张寒，他暴力袭警，多次警告无效，依旧向我开枪，我只能反击！”
“你放屁！”
王桂芬口水喷了一地，“我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怎么可能暴力袭警！好，你说他暴力袭击，谁看见了？你有证人吗？你有证据吗？”
“对啊，警察抓人得有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大家快看啊，警察打人了！”
围观人群中有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扯着嗓子煽动情绪。
“别起哄啊！谁打人了？”
张海气的面红耳赤，对杨曦道：“老杨，你还是先走吧，等所长回来处理。”
“杀人凶手！你不准走！”
王桂芬尖叫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往前一冲，单薄的衬衫被扯掉，只穿着一件胸罩朝杨曦扑了过去。
杨曦侧身去躲的时候，王桂芬脚下一滑，朝地面摔去。
“小心！”杨曦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王桂芬胳膊才没让她摔倒，说道：“张寒先向我开枪，我是被迫还击！调查组已经调查清楚了！”
王桂芬丝毫不理，甩开杨曦手臂骂道：“什么调查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我丈夫的命！我掐死你……”
说着发了疯似的掐向杨曦脖颈，万幸被两名身手敏捷的女警拽住。
这时所长马国富的声音响起，“让让，都让一让！”
马国富在河下镇派出所当了十几年所长，颇有威望，一出现便力挽狂澜。
他带着几名民警走上前，示意女警找件衣服给王桂芬披上，转而看向围观人群，“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王桂芬是吧，进来说。——杨曦，你也来。”
“进就进！我还怕你不成？”
王桂芬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跟着马国富走进派出所。
会议室内。
马国富眉头紧锁，“王桂芬，你有什么委屈，什么冤枉可以直接来所里报警，你拉这横幅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草菅人命？难道非得等我们的同志被你丈夫打伤打死，他才能还手吗？”
王桂芬：“我...”
“我话还没说完，你把嘴先闭上！”马国富一拍桌，“杨曦跟你丈夫张寒的案子，上级高度重视，市局在第一时间就成立了专案组进行调查。现在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所有证据都表明是你丈夫先攻击杨曦，杨曦被逼无奈被迫还手，你还想怎么着？”
“这根本不可能！”王桂芬胡乱抹了把脸，“我家老张，老实本分，怎么会有胆子攻击警察？分明是你们滥用职权，官官相护！”
“胡言乱语！”
马国富是真怒了，“王桂芬，我警告你，你这是在污蔑公职人员，单凭这一条，我就能把你抓进去关几天！”
“关，关！你们倒是关啊！反正我家只剩我自己，活着也没意思，还不如被你们抓了，至少我不会饿死。”
王桂芬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屋里的民警们都给气的够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