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浮在素衣少女指尖时,江无涯听见了天道的心跳。魔蛟的逆鳞枪寸寸碎裂,红莲业火顺着枪身回流,将他新生的人身烧成半透明状。三十三重天正在坍塌,星辰碎屑如雪飘落,却在触及少女发梢时化作流萤。
"这便是...遁去的一的具象?"魔蛟的龙爪虚按心口,那里有缕与少女同源的微光流转。他忽然狂笑,笑声震碎最后一块天阶:"太虚啊太虚,你穷尽轮回所求之物,竟是个黄毛丫头!"
素衣少女歪头浅笑,指尖血珠坠地生根。银白色藤蔓破土疯长,眨眼间结出巨茧包裹住江无涯。魔蛟的瞳孔突然收缩——茧壳表面浮现的纹路,正是量劫轮盘缺失的核心阵图!
天机阁主的残魂自虚空浮现,星辰碎屑凝成独目:"休想..."话音未落,茧内传出裂帛之声。江无涯的手掌穿透茧壳,掌心托着的不是灯盏,而是枚跳动的光卵。少女的身影淡去三分,轻声呢喃:"该醒了。"
记忆如洪流冲破禁锢。江无涯看见初代量劫前的洪荒:素衣少女赤足踏过混沌海,身后跟着条漆黑的幼蛟。每当她驻足种下光卵,混沌中便诞生一方世界。而所谓天道,不过是她某次小憩时,衣袖拂落的尘埃。
"原来是你..."江无涯的伤口涌出光流,与茧丝交织成网。天机阁主突然暴起,残魂化作星锥刺向光卵,却被茧壳表面浮现的阵图反弹——那竟是十二万九千六百个"太虚"共同结成的因果盾!
魔蛟趁机卷住星锥,红莲业火中传出快意的嘶吼:"这道残魂,本座收下了!"吞噬的刹那,他额前竖瞳浮现星纹,新生龙角扭曲成量劫轮盘的形状。素衣少女却轻笑弹指,魔蛟周身突然绽放三生棠,硬生生将星纹剥离。
光卵破茧的瞬间,三十三重天响起晨钟。江无涯怀抱着初醒的遁去的一,脚下蔓延出银河般的脉络。每道脉络都连接着诸天万界的魂灯,此刻正通过光卵向素衣少女输送红尘滋味。
"还差一味。"少女指尖轻点江无涯眉心,"你的悔。"
太虚剑尊的记忆突然清晰:当年斩灭九渊魔蛟时,剑锋曾迟疑了刹那。正是这刹那的恻隐,让魔蛟残魂得以寄生龙角,也造就了江小月此世劫灵的身份。悔意凝成黑子落入光卵,纯净白光突然掺杂了墨色。
天机阁主的残魂在魔蛟爪心尖叫:"蠢货!污染遁去的一,诸天都要..."声音戛然而止,少女已吞下光卵。她的素衣染上红尘百色,发间别着的三生棠绽放如血。
"这才是完整的我。"少女足尖轻点,坍塌的三十三重天开始重组。魔蛟惊觉自己正在消散,红莲业火不受控地涌向少女:"你对本座做了什么?!"
"还你自由。"少女抬手虚握,魔蛟神魂中飞出道血色契约——正是三千年前太虚种下的主仆咒。契约焚毁的刹那,三十三重天的酒窖废墟里,某座尘封的玉碑浮现碑文:九渊护道之功,赏酒三千坛。
江无涯的观天瞳突然刺痛,他看见未来片段:魔蛟醉卧星河,怀中酒坛映出素衣少女的倒影。而现世的魔蛟却怒吼着撕开空间裂隙:"谁要这施舍的自由!"
少女不答,转身望向虚空某处。那里悬浮着七十二枚青铜钥匙,正拼成新的命盘。江无涯怀中的灯盏突然熄灭,江小月的真灵自灰烬中跃出,与少女身影重叠:"该走了,哥哥。"
"去哪?"江无涯伸手欲抓,却穿透了虚影。少女的身影开始羽化,每一片光羽都是段红尘记忆:"去你们创造的新轮回。"她的目光扫过魔蛟,"而你们,该去收拾残局了。"
最后一枚光羽消散时,诸天万界同时震颤。江无涯的识海涌入海量讯息:某处小世界的渔村里,有对兄妹正在寒潭捕鱼;青丘遗址上,九尾天狐的转世身正栽下三生棠幼苗;就连正在痛饮的魔蛟杯中,酒液也映出素衣少女的笑靥。
天机阁主的残魂突然自酒液中跃出,化作星光逃向现世。江无涯正要追击,脚下忽然浮现血色阵图——这是量劫轮盘最后的反扑,以诸天怨气为引的葬道大阵!
魔蛟摔碎酒坛,新生龙角迸发业火:"麻烦!"红莲火海撞上怨气阵图,却反被侵蚀成黑莲。江无涯的观天瞳突然明悟:解阵需至亲血祭。而他与江小月的因果线,早在光卵破茧时就被斩断...
"用我的。"魔蛟突然扯下半截龙角,"本座还欠你半条命。"黑莲吞没龙角的刹那,阵眼处浮现天机阁主狰狞的面容。江无涯的太虚剑魂自动归鞘,他福至心灵地并指为刀,将自身与魔蛟的因果线系成死结。
怨气阵图轰然炸裂,反噬之力将二人抛入时空乱流。江无涯在混沌中下坠时,看见现世正发生恐怖异变:所有被他点过魂灯的人,眉心都浮现出黑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