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城归家后也遭遇嫡母江氏刁难,青石板上的晨霜还未化尽,苏倾城已立在祠堂前的回廊里。江氏特意将请安时辰提前了半个时辰,她葱白的手指攥着半旧的狐裘,呵出的白气在琉璃灯笼下碎成晶莹的冰晶。
"姑娘仔细脚下。"丫鬟碧桃刚要伸手搀扶,斜刺里突然窜出个端着铜盆的粗使丫头。滚烫的热水泼在苏倾城月白裙裾上,瞬间腾起阵阵白雾。
廊柱后传来一声轻笑,苏倾城不用抬眼也知道是江氏身边的大丫鬟春杏。自半月前回府,这样的把戏已不知第几回。她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裙摆暗绣的缠枝莲纹浸了水,在曦光中泛起诡异的光泽。
"哎呀,这可怎么好。"春杏捏着帕子假意惊呼,"夫人最重规矩,三姑娘这般衣冠不整的......"
话音未落,苏倾城忽然握住那粗使丫头的手腕。小丫头吃痛松手,铜盆"咣当"砸在青砖上。苏倾城指尖掠过盆沿残留的水渍,凑到鼻尖轻嗅:"藿香、佩兰、苍术——母亲近日睡得不安稳?这安神汤该用文火慢炖两个时辰才是。"
春杏脸色骤变。昨夜江氏确实传了大夫,这话若是传到老爷耳中......怕生事端,春杏连忙应是。
暖阁里,江氏正看着账本,闻言猛地合上鎏金册页。雕花窗棂透进的晨光割裂她保养得宜的面容,金丝玛瑙护甲在紫檀木案几上划出尖利声响。"倒是小瞧了她。"江氏盯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明日将军府赏梅宴,把库房里那套浮光锦给她送去。"
明日将军府宴请各府公子小姐前去赏花,名为赏花宴。她让给自己的女儿苏荷也去,顺便带着苏倾城去。显得她当家主母的大气,让旁人挑不出她的错处.也让在太傅心中觉得她一视同仁,还同以前一样对苏倾城一般的好
同一时刻,南宫府
南宫皓月摩挲着手中密报,烛火在玄色锦袍上跳动。三皇子遇刺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对着棋盘推演。黑子陷入重围,却在东南角留着一线生机。南宫皓月以雷霆手段重创三皇子南宫皓宇势力,却让皇帝知道后,越发的忌惮,南宫皓月则被勒令闭门思过三日。
"主子,太傅府递来的消息。"暗卫无声跪地,"苏姑娘接了赏梅宴的帖子。"
玉扳指磕在翡翠棋子上,发出清脆声响。南宫皓月想到之前苏倾城的种种,让他更想见见几日不曾见到的人
"把西郊暗桩撤了。"他突然开口,惊得暗卫猛然抬头,"让朱雀带上我新调的香,让秀娘做好香囊给倾城送过去。
几日后,江氏与苏荷,苏倾城一同来到将军府赴宴。走到将军府后园,看到冰裂纹瓷盆里煨着银丝炭,将九曲回廊烘得暖如暮春。苏皖特意挑了件洒金孔雀罗大氅,领口狐毛簇着新点的胭脂,像团灼灼燃烧的火焰。
"苏大姑娘妹妹这身素锦倒是应景。"她指尖拂过苏倾城月白衣襟,鎏金护甲勾住一缕丝线,"听闻庄子上最爱用茜草染布,怎么不裁件红的?"
四周贵女们以扇掩面,绢纱后传来零落笑声。苏倾城不理,又往前走了走看到宴席设在临水的琉璃阁。苏倾城的位置紧挨着琴台,案几上错金博山炉吐着甜腻的苏合香。江氏特意安排的翠竹正在调弦,忽听"铮"的一声,十三徽玉轸齐齐迸裂。
"听闻苏大姑娘在庄子上学过《陌上桑》?"苏荷突然抚掌轻笑,"不如让我们开开眼界。"
满堂珠翠叮咚,苏倾城却听见暗处传来极轻的机括声。她佯装整理裙裾,指尖掠过琴腹,触到三道新割的蚕丝——有人要让她奏破音时琴弦尽断。
"献丑了。"苏倾城忽然摘下鬓边玉簪。簪头磕在琴额时,南宫皓月给的香囊突然渗出冰片气息。她借着俯身调音的姿势,将朱砂粉末抹在第七弦上。
《广陵散》杀伐之音破空而出时,苏皖手中的越窑盏突然炸裂。众人只见三姑娘腕间浮光锦泛起孔雀蓝幽光,破碎的音符竟化作具象的刀光剑影。当最后一声裂帛之音响彻水榭,十三根琴弦尽数绷断,却在她袖口半寸处诡异地悬停。
"好一曲剑气纵横。"阁外突然传来击掌声。南宫皓月玄色大氅扫落檐角残雪,腰间睚眦香囊与苏倾城的恰好形成阴阳双鱼之形,"苏三姑娘这手冰弦绝技,倒让本王想起琅琊王氏的破阵谱。"
江氏捏碎了袖中蜜蜡佛珠。她分明在琴弦涂了磷粉,此刻本该当众走水的却是苏倾城的席位。转头欲寻翠竹,却见桃儿正在给苏倾城披上白狐裘,
"母亲脸色怎这般苍白?"苏倾城问到。江氏说:"无碍,许是受了凉。母亲难受得紧,要不我们就先行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