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焦糊的血腥气砸向听雨楼残骸,陆昭明剑锋劈开最后一块青铜卦盘。当九枚残片拼合的瞬间,天机印中央的“沧澜”二字突然被火焰纹路吞噬——这火焰的走势,与灭门夜黑衣人袖口的金线蟠龙纹如出一辙。
“丙辰年七月十五…”沈墨白将金针刺入卦盘缺口,“这些火焰纹是药人谷的'焚城符'!”
慕容雪冰弦扫过焦黑的《天机策》残页,琴弦割开的裂痕中渗出靛蓝毒血——正是萧天策炼制雪参丸的离人醉。苏红绣突然掀翻青铜香炉,炉底暗格里滚出的砚台底部,赫然刻着沈家失传百年的“岐黄印”——与沈墨白贴身玉佩的纹路严丝合缝。
“沈家祖上是药人谷医脉…”苏红绣指尖发颤,“你们族谱记载的'癸卯年灭门案',实为九霄盟灭口!”
窗外惊雷骤响,整座听雨楼突然倾斜。十八尊青铜蛇神像破土而出,眼瞳中迸射的磷火将雨幕染成血色。陆昭明踏着叠浪步冲向主神像,剑锋触及蛇神额间宝石的刹那,灭门夜的记忆碎片突然炸裂——那个用惊雷掌震碎沧澜山门的黑衣人,袖口翻飞的金线正是九霄盟右使的蟠龙纹!
“陆贤侄,别来无恙。”阴鸷的笑声穿透雨幕,九霄盟右使夜无痕从蛇神像后踱步而出。他左手的惊雷掌泛着改良后的靛蓝电芒,右手握着的磁砂卦盘正与青铜神像共鸣震颤。“萧天策那个蠢货,竟真以为'天门'是九霄独享…”。
夜无痕突然暴起,惊雷掌力化作九道电蛇直扑慕容雪。陆昭明剑锋回旋,沧澜剑法终极式"沧海尽"搅动暴雨形成水龙卷。双力相撞的刹那,主神像突然张口喷出浸泡《天机九策》的药人血,毒液遇电汽化成紫雾,在空中凝成三百沧澜弟子的虚影。
“看看这些冤魂!”夜无痕甩出磁砂操控虚影结阵,“他们至死都以为在为沧澜守誓!”
沈墨白将七步蛇毒注入金针,凌空射穿三尊神像眼瞳。毒液遇青铜爆燃,显影出血书真相——丙辰年灭门案中,沧澜弟子竟是被自家掌门引入炼傀阵!慕容雪割破双腕,血染冰弦奏响《广陵散》绝命章,音波将虚影逼入青铜鼎,鼎身浮雕的九头蛇纹突然睁开血瞳。
苏红绣甩出天机阁“流云袖”卷住夜无痕左臂,袖口暗藏的牛毛针却尽数被磁砂吸附。“沈家的岐黄印…”她突然咬破舌尖,毒血喷向青铜鼎,“是这样用的!”
血珠触及鼎身的刹那,岐黄印纹路突然流转。鼎内沸腾的药液中浮出半卷《神农本草经》,泛黄的纸页上,沈家先祖用隐形药水记载着惊世秘辛:“药人谷初代谷主,实为沧澜弃徒;九霄惊雷掌,本名沧澜引雷诀!”
夜无痕突然震碎衣袍,周身爆出三百枚淬毒齿轮。陆昭明剑引天雷劈向主神像,沧澜剑气与惊雷掌力相撞的余波掀翻地砖,露出深埋的青铜棺椁——棺内萧天策的“尸体”突然睁眼,其手中握着的正是灭门夜陆昭明遗失的沧澜掌门剑!
“师父…”陆昭明瞳孔骤缩。棺中“尸体”的脸皮突然皲裂,露出的竟是本该葬身火海的药人谷首座——沈墨白的生父沈青囊!
暴雨突然转向,街边老乞丐嘶哑的吟唱刺破夜空:“三九西去七回头,二一南来见骨舟…”沈墨白猛然转头,乞丐褴褛的衣角下,赫然露出天机阁“鬼工”印记——这是机关院最高匠师的标志!
“洛书数!”慕容雪冰弦割开雨幕,“三九西去指兑位三十九里,七回头为震卦七转..."她突然呕出毒血,血珠在地面凝成幽冥河走势图,"是幽冥谷渡口!”
夜无痕突然甩出磁砂卦盘,盘面爆出的红光在空中拼出骨舟虚影。苏红绣甩出淬毒围棋子封其退路,棋子却被青铜棺吸收——棺底暗格弹出一艘微缩骨舟模型,船桨竟是用沧澜弟子的指骨拼接!
“看看这'沧澜号'!”夜无痕癫狂大笑,“三百剑器的骨血,都在幽冥河底等着你们!”
沈墨白将金针插入自己百会穴,周身经脉暴涨。他徒手撕开青铜棺夹层,藏在其中的羊皮卷上,师父的绝笔血书终于完整:“天门即炼狱,守正即弑师。九策烬,沧澜生——”
卯时的曙光刺穿血雾时,夜无痕的尸身已在磷火中化作焦炭。陆昭明剑挑青铜骨舟模型,船身裂开的刹那,三百枚沧澜剑穗突然共鸣震颤。慕容雪抚摸着琴弦上的血痂,音孔内壁显影的星象图终于完整——所有沧澜弟子的生辰,都对应着幽冥河潮汐的涨落。
“三日后朔月大潮…”苏红绣展开血染的河图,“骨舟鬼市要开市了。”
沈墨白凝视着沈青囊"尸体"手中的掌门剑,剑格处的浪花纹已蔓延至剑脊——那是用沧澜弟子骨灰特制的“焚骨钢”。当他的指尖触及剑身时,突然感受到与师父血书相同的震颤:这震颤的频率,正与幽冥河底的骨舟共鸣同调。
暴雨骤歇,听雨楼残骸中升起一道虹光。虹光尽头,老乞丐的身影突然化为青烟,只余沙哑歌谣在废墟间回荡。陆昭明知道,这场烧尽沧澜十年血泪的大火,不过是焚天阴谋的——一缕烟尘。